第18章 闲言碎语
傍晚，医院病房。
阳光从刚刚拉住的窗帘缝隙里挤，进来，正好打在念念的病床上。
念念失神地盯着那道光看，长长的睫毛缓缓闪了闪，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机。
“念念？”舒玉芝带着鸡汤又来了。
念念立刻扭头看向走过来的舒玉芝，嘴角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妈妈！”
今天舒玉芝给念念多买些味道重的菜，想着给念念换换口味。
可是念念只是吃了几口就没再吃了。
舒玉芝以为孩子是胃口不好，于是喂她多喝了些鸡汤。
孩子不忍心拒绝妈妈，勺子只要递过来她就会全数喝下。
舒玉芝拿温热的毛巾给念念擦擦额头，以免她出了汗会着凉。
做完这些，舒玉芝将一缕碎发别到念念耳后，轻声问道：“念念，你过两天还想去哪里，妈妈带着你出去玩。”
过不了多久，她们两个人就会和这个地方彻底说再见了。
她不想叫念念留下任何的遗憾。
念念听了这话，眨巴眨巴眼睛，随后，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来，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念念怎么了？”
念念伸出小手抚摸着舒玉芝的脸颊，小声道：“妈妈，念念在医院已经花了很多钱，念念不能再浪费妈妈的钱了。”
闻言，舒玉芝一愣。
念念怎么会提及钱呢？
她从来不会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的。
舒玉芝将念念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中，给念念纠正观念：“念念是妈妈的女儿，花妈妈的钱就是天经地义，而且给念念治病也是妈妈的职责，怎么叫浪费？”
虽然舒玉芝这么说，可是念念还是不敢看舒玉芝的眼睛。
她小小一团，小手也是冰凉的，甚至准备撤回自己的手。
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悄悄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蹂，躏着，嘟囔了一句：“可是念念觉得念念是在拖累妈妈……”
舒玉芝当然注意到了孩子这个小动作。
她的心扑通一下跳得沉重。
松开了念念的小手，她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念念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柔：“不会的，念念不许这样子想，念念一定要记得，你是老天爷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怎么可能是累赘？”
在念念看不见的地方，舒玉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真的吗？”念念很急切地求证。
“当然了！”舒玉芝十分肯定。
她轻轻哄着念念，拍着念念的身体：“念念乖，睡一会儿吧。”
为了让念念快速入睡，舒玉芝给念念唱了很久的摇篮曲。
但孩子始终睡得不是很稳当，眼睫毛眨得频率很快。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舒玉芝才是把念念给哄睡着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旁边床的刘奶奶给孙子买饭回来了。
她孙子曾经被舒玉芝教过，是很尊敬舒玉芝的。
看见舒玉芝在，和蔼地笑笑：“念念妈妈来啦，你工作那么忙，还要照顾孩子，真是辛苦。”
在卫生所里，很多都是奶奶来照顾孙子孙女，爸爸妈妈去工作，像舒玉芝这样子自己包揽全部的真是少之又少。
舒玉芝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站起身把念念放在床上，又给她掖好被子，静静地等着刘奶奶喂她孙子吃完饭。有了舒玉芝的陪伴，念念睡得稳了，眼睛也不再乱转。
舒玉芝瞅准刘奶奶出去洗碗的空隙跟了出去，追上刘奶奶问：“刘奶奶，我有件事情想问问您。”
“说吧。”刘奶奶拉着舒玉芝去了走廊外的拐角。
这里人很少，不会有人偷听。
舒玉芝感激地搀扶着刘奶奶，两个人挨得很近。
“想请问刘奶奶，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看过念念？”舒玉芝皱眉问。
今天念念的状态实在是太反常了。
以前念念可是从来都不会说到钱的问题。
可是今天念念又是说钱又是说自己拖累妈妈……
这不像是五岁孩子会思考的问题吧？
听到舒玉芝这么问，刘奶奶好好思考起来，她“嘶”了一声，拍了一下手，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和你拉扯的念念奶奶来过，别人再也没有了。”
因为那次念念奶奶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刘奶奶想不知道都不行。
舒玉芝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是她。
她到底想怎么样！
舒玉芝追问：“那您知不知道她和孩子说了些什么？”
现在舒玉芝强烈怀疑就是方莹给念念灌输了不好的思想，念念才会说出那样子的话来的！
刘奶奶闻言摇摇头：“她来的时候我正在外头，还真不知道。”
事实上，刘奶奶一见是念念奶奶来了，赶紧出去了。
她可不想跟那种人有任何的瓜葛和来往。
“怎么了，念念奶奶还是要抢走孩子？”刘奶奶抓着舒玉芝问。
“还不知道。”舒玉芝苦笑，“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刘奶奶看着舒玉芝的神情，叹气：“都是债啊！不过念念妈妈别怕，她再来我一定会拦着，不叫她抱走念念！”
舒玉芝勉强扯了个还能看的过去的笑：“谢谢您。”
跟照顾念念的护士交谈了一会儿，舒玉芝安顿好念念就离开了。
路上，她陷入了沉思。
“想什么呢，叫你都不搭理我。”周明宇从后面拉住舒玉芝，强迫她转过头来。
突然看见周明宇，舒玉芝的眼神更冷了。
她不想看见周明宇，冷冷怼了句：“就是不想搭理你不行么？”
说完，舒玉芝就甩开周明宇向前走了。
走到小区门口，几个和方莹年龄相仿的女人凑在一起说八卦。
一个女人磕着瓜子，眼睛睁得老大，跟有多惊讶似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微微胖的那个哼了一声，颐指气使地撇了撇嘴道：“我亲眼看到的，能有假的？”
众人啧啧两声，继续八卦：“我是真没想到，为人师表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舒玉芝正好走到不远处，听见了为人师表这几个字。
这几栋楼里，只住着她这个一个老师。
不是说她是说谁？
有几个大妈更来劲儿了，还翻了个白眼儿：“居然能当着那么多人骂婆婆，真是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