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渐冷
舒玉芝悄无声息地走近了。
微胖的那个大妈根本没有意识到舒玉芝的靠近，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还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口水肆意横飞：“不止呢，她还敢把婆婆排挤走了，这不就是明摆着不稀罕婆婆，只稀罕男人的钱吗？”
看着那个微胖大妈的背影，舒玉芝认了出来。
她叫王淑芬，算是方莹的好朋友。
看来真是好朋友，闺蜜刚刚一受委屈，王淑芬立刻上来给她找回颜面了。
后面几个大妈看见了舒玉芝赶紧提醒王淑芬：“别说了，她来了，快散开！散开！”
几个大妈散开成一排，有的在打毛衣，有的还在嗑瓜子，有的在发呆，就是没有人敢看舒玉芝。
可是舒玉芝该听见的话都听见了。
她笑了笑，直接将旁边空着的小板凳抢了过去坐下。
众人愣了。
被甩在后面的周明宇虽然没有听见声音，但是看到舒玉芝竟然跟那些大妈坐下，也是愣了。
舒玉芝以前从来不和大妈们坐下来多说话的。
扫视了一遍众人，舒玉芝笑着问：“说呀，怎么不说了？”
有胆子在背后说人，没本事和她当面对质？
在医院听完念念说那些话后，舒玉芝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气了，现在正愁没地方撒呢！
是她们正好撞上来的！
王淑芬闻言对着舒玉芝翻了个白眼儿，是真不怕舒玉芝，梗着脖子说道：“说你又怎么了？你不就是个不孝顺公婆，只贪财的女人吗？”
王淑芬旁边的大妈碰了碰她的胳膊，可是王淑芬根本不在意。
舒玉芝也是直视回去，眼神冷得跟冰窖似的。
原来舒玉芝就是这么被编排的。
她不孝顺公婆……
她只是贪图周明宇的钱……
自从嫁给周明宇之后，她是怎么对待周家人的？
她是真的贪图周明宇的钱么？
舒玉芝嗓子一片酸涩，涌动起来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怒意。
她一脚踢开了王淑芬脚下的毛线竹篓，眼里闪过泪光，更多的是怒气。
王淑芬惊了下，站起身。
舒玉芝低着头，盯着那团毛线道：“原来不让婆婆带走五岁的孩子回去照顾一大家子，就是不孝顺？”
“原来伺候她儿子，就是贪慕钱财。”
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别人随口说几句就能评断的。
“啊？”
“什么？”
其余的大妈听见了舒玉芝说的话，一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内情。
王淑芬脸绿了，站在那里有些无措。
舒玉芝缓缓抬起头，站起身，直视着王淑芬，嗓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我算是今天涨了见识，黑的也能变成白的，圆的也能变成扁的。”
从卫生所出来，舒玉芝已经忍了太多太多了，此刻终于忍不住。
“哎呦，念念那个孩子我可是见过的，她奶奶也能舍得叫孩子照顾一大家子？”
“别说是五岁了，我孙子都十五了，我还当宝贝一样疼呢！”有大妈附和。舒玉芝心中悲凉，不想和他们多说半句了，拔脚向着小区里面走去。
离开大妈，舒玉芝满心的疲惫与无奈。
一定要离开。
这样子的日子，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一见舒玉芝离开，王淑芬抱着胳膊又开始了，她将舒玉芝坐过的凳子踢开，哼了哼骂：“你们知道个什么？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么多年来就给明宇生了个丫头片子，抱着个孙女儿就以为能挟制全家了！搁谁身上谁能不生气？！”
有大妈又沉默了。
她们身上还是有老观点的，不给婆家生儿子，仿佛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一般。
王淑芬见大家不说话了，又开始尖锐地批判：“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家的媳妇儿要只是生个孙女儿就敢颐指气使，你们能安之若素地伺候媳妇？”
“这……”几个大妈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坐在这里的大妈谁都不敢说自己没有催生过孙子。
“那念念总是生病，医院也老是看不好，在那住着也是浪费钱，人家奶奶接回家好好养着哪里有错？”王淑芬振振有词，一边说一边还激动地拍着手。
“那照这么说，方莹也是有道理的……”
有大妈觉得还是不对：“那也不至于说舒老师不孝顺吧？”
让五岁的孩子回去照顾一大家子，到底还是有些过了。
周明宇终于过来了，他这次倒是将大妈们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舒玉芝会突然坐在那里，是在争论这些。
他微微皱眉，没想到自己视为姨姨的人会说出那些话。
周明宇上前说道：“阿姨们家里还好么？”
几个大妈看到周厂长，连忙收敛起来，笑着跟周明宇打招呼：“周厂长回家呀，有周厂长在，各家各户过的都还不错。”
这个小区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周明宇厂子里的工人，谁敢不给周明宇个面子。
就只有王淑芬的孙子不在舒玉芝那里上学，所以才敢嚣张地数落舒玉芝。
周明宇冷声道：“既如此，就再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儿吧，别总盯着我家。”
众人脸色一变：糟了，这回说人家坏话被正主抓住了……
周明宇拔腿要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任何谣言散播出去，我会找各家男人说话。”
所有人，包括王淑芬，脸上都是一阵白一阵红。
回到家里，舒玉芝在厨房里烧开水，背对着周明宇，背影显得格外寂寥。
周明宇抿唇。
他是没有那么爱舒玉芝，可是她毕竟是他的媳妇。
一想到舒玉芝马上要离开，周明宇心里别扭得很。
他叹口气，主动上前搭话：“怎么都不等等我？”
刚才大妈们的话还跟一把把刀似的扎在舒玉芝心里，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心。
“不舒服，不想等。”
水烧开了，水壶发出刺耳的声音。
舒玉芝关了煤气，把暖壶倒满，然后只给自己的水杯里填了水。
周明宇堵住舒玉芝要走的路，竟然主动道歉：“李阿姨说的话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舒玉芝头都没抬，只是道：“知道了。”
无比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