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割舍
舒玉芝要走时，周明宇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问：“你真的打定主意要去北平了吗？”
上一次，周明宇没有机会问出这句话，现在问出来，却很不是时候。
舒玉芝抬起眼，那眼神之中满是失望。
讽刺的是，周明宇并没有因为讽刺的眼神而避开，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不愿意放开舒玉芝的手。
在他看来，舒玉芝更像是一块儿用久了用得还挺顺手的抹布。
继续用觉得跌份儿，不用扔了还觉得可惜。周明宇继续道：“我知道你要去北平发展了，不能和我好好聊聊吗？”
聊什么？
聊他们的婚姻怎么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
那不应该和她聊，周明宇自己心知肚明。
舒玉芝扯开他的手，只是说念念：“北平的医疗水平高，念念的身体有可能在那儿能治好。”
其实，她也是如此。
不在津门，在北平，舒玉芝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也能得到治愈。
周明宇张了张嘴，想说些别的，却发现舒玉芝根本不打算和他敞开心说话。
他眼中带着些复杂的情绪，套出衬衣口袋里的钱：“我的一点心意，你帮我给念念买些礼物送过去。”
舒玉芝瞟了一眼，那叠钞票有不少呢。
只是她根本不稀罕。
王淑芬骂她贪图周明宇钱财的话还在耳边。
舒玉芝讽刺地笑笑，说道：“你如果想买就自己买，我忙得很，没空代劳。”
连女儿的一个礼物都要她来买，梁琼兰的儿子就能得到他亲手买的礼物！
凭什么！
舒玉芝头也不回地往主卧走。
“玉芝……”
“别这么叫我，我不习惯。”舒玉芝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带着决绝。
舒玉芝照旧关上了主卧房门，她根本不在意周明宇去哪里睡。
回厂子里也好，去梁琼兰处也好，都和她没有关系。
不过，出乎舒玉芝意料的是，周明宇仍旧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
一大早，舒玉芝还没有睡醒，便被一阵急促的铃声给吵醒了。
周明宇也是。
舒玉芝冲出客厅，比在客厅里的周明宇动作还快地接起电话，看到是卫生所的固定电话，舒玉芝带着些手忙脚乱：“喂？”
“是念念妈妈吗？”还是那个熟悉的护士声音。
“同，志，是我，请问念念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舒玉芝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不是不是，念念妈妈别着急，打电话来是通知你们可以来接孩子回家了。”
这句话叫舒玉芝惊喜。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握着电话线，差点儿哭出来：“啊？是真的吗？”
护士安慰了几句，又重申了一遍：“是真的，具体情况还得家长来医院和医生好好交流交流。”
“好的，谢谢您了！”
挂断电话后，舒玉芝眼眶都红了，激动得连呼吸都不是很稳。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起身准备去医院，从始自终没有看过周明宇一眼。
舒玉芝穿好衣服洗漱出家门，周明宇也跟着洗漱出家门，直到走到了卫生所那条路上，周明宇还跟着舒玉芝。她皱眉，回过头去问：“你怎么跟着我？”
周明宇指了指卫生所：“我是念念的爸爸，和孩子妈妈去接孩子回家有问题吗？”
闻言，舒玉芝沉默了。
她并不能剥夺周明宇看孩子的权利。
她没说一句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没开口说话前，气氛带着些许压抑。
医生没管，只是给舒玉芝解释：“家长可以放心，念念的病情暂时已经控制住了，只要不是受到大的刺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舒玉芝心里那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去了，一连给医生鞠了好几个躬：“谢谢医生。”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舒玉芝依旧是快步向前，周明宇自己能赶紧跟上去。
因为他不认识念念病房。
念念看见舒玉芝本来是笑着的，看见跟在舒玉芝背后的周明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舒玉芝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孩子的情绪。
的确，念念从心底还是喜欢周明宇的，只是碍于周明宇不做亲爹要做后爹，孩子被伤透了心才会那样子。
“爸爸……”念念叫完妈妈，看着妈妈叫爸爸，有一丝生疏。
周明宇上前，主动将孩子抱进臂弯之中：“念念有没有想爸爸呀？”
“……”念念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舒玉芝不发一眼，只是沉默着收拾念念的东西。
念念衣服不多，只需要一个包就都装下了。
周明宇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来三张电影票，说要带念念去看电影庆祝念念出院。
舒玉芝闻言抬起头看了下，那电影上映有些日子，再去应该是尾声。
他怎么会买尾声的票专门带她们看电影？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梁琼兰剩下的。
舒玉芝眼神更冷，可看着孩子兴奋的神情只好跟去了。
谁知到了电影院里，要进影厅了，周明宇突然放开念念的手。
“念念，你们先进去，我有一点儿重要的事，处理完来找你们。”
说完，周明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周明宇的背影，舒玉芝没有丝毫的意外。
她牵着念念的手走进影厅，带着念念看完了整场电影。
出来的时候，念念摇了摇妈妈的手，奇怪地问：“妈妈，爸爸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用管他。”舒玉芝盯着前面一起走出来的梁琼兰，她儿子和周明宇。
念念也看见了，心沉到了最低。
舒玉芝带着念念从别的路走，没叫周明宇发现。
回到家中，舒玉芝仔细地摸了摸念念的额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然后，舒玉芝给念念做了一餐极其营养的饭菜，好歹算是把孩子的心情换回来一些。
吃过饭，舒玉芝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画上的圈圈，释怀地笑了。
终于要结束了。
“妈妈？”念念坐在旁边，见到妈妈那样子笑很奇怪。
舒玉芝摸了摸念念的后脑勺，温柔地说道：“念念有什么想带的可以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