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志,你是眼瞎吗

墨应丞没有继续攻击那道红色的光点,但还是用能量团将它困住了,然后身体微微前倾,激动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

是白英和浪潮,也是他童年时期在岛上的玩伴。

“阿丞,刚刚的稻草人其实并没有恶意的,它们只是一时玩心闹了,你快把它们放了。”

白英紧张地走前了几步,她的眼神中满是可怜那些稻草人的情绪。

苏壳黎观察了一下墨应丞,他在听到女人的请求时,很快就收住了能力,似乎跟他们很熟,又对他们两人的出现感到意外非常。

过了好一会,墨应丞的眼尾渐渐地泛起了红,声音发颤道:“浪潮白英,你们不是因为释放实验体被判处死刑了吗,怎么还”

这时,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双手撑在轮圈上,慢慢地推动过来,他看着墨应丞轻笑一声说:

“阿丞,三年前我们被特令释放了,度过脱密期后,我们便回到了岛上,小英现在跟着白叔所在的巡逻队执行工作,这件事我们也没和其他认识的人说,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也回岛上了,真是很意外啊。”

那名叫做浪潮的男人的脸很苍白,毫无血色,身体看起来特别孱弱,像一张白纸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般,一双绿色的眸子中更是透着异常的憔悴和病态。

他的目光扫过墨应丞高大的躯体,再柔柔地落到了担忧的白英身上,继续徐徐道来:

“前几日,海东村遭到了智慧型浪人的侵袭,小英过来处理的时候,发现了几个沾染浪人气息而变得有自主意识的稻草人,和白叔商量后,是想调教后给村民使用的。”

“没想到它们今日有点过分了,竟然对生人攻击了。”浪潮可惜地摇了摇头。

“阿丞,你下次可别动它们了,我会带走它们,好好管教的。”白英弯下腰,不等墨应丞回答,就直接将墨应丞困住光点的能量搅散,然后将红色光点收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中。

墨应丞的眸中闪过纵容,并没有去阻止白英的动作,任由她将那光点收起,又带着久别重逢的欢喜,看着浪潮说:“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们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和你重逢,我们也很高兴,算起来我们俩和你都快有十年没见了吧。”浪潮把轮椅推得更近,笑得很温柔。

“阿丞,你也真是的,它们只是闹着玩,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动干戈呢,还直接烧完了它们。”白英可惜地摸了一把地上的灰烬,继续嘟囔道:“害得我又得重新去拿稻草扎了。”

“没事的小英,我会陪你扎的。”浪潮宠溺地望着白英,又轻轻地拉了她的手。

“嗯!”

“你们两个的感情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好。”

墨应丞感慨道,他自从入伍后就没再见过白英和浪潮,对于他们两人的消息更多是来源于蓝星科技报刊上的表彰,只是没想到最后一条提到两人消息的报道,却是关于他们的死刑判决。

如今再次看到他们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墨应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白英依旧笑得很开朗,站在一旁看着浪潮和墨应丞在叙旧。

后来她瞧见了在墨应丞后面站着不说话的苏壳黎,先是奇怪地打量了一下,而后又像想起了什么,惊讶地看向了墨应丞,问:“阿丞,这就是当年坑你的那位苏小姐吗?”

墨应丞扯了一下嘴角,不想说。

而旁边的苏壳黎听到后,自觉地垂下了头。

“哦,那就是了。”

白英慢悠悠地绕着苏壳黎转了一圈,突然幽幽地笑着说:

“苏小狸,你很出名!”

“我们还在研究院工作的时候,最震惊的花边新闻就是你竟然敢拐走舰队明星墨应丞共度春宵,借种生子,然后踢开他独美潇洒离去了。”

“你可真厉害啊!连阿丞都敢耍。”

苏壳黎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虽然知道白英说的不是自己,但是这时候的脑门也心虚地冒冷汗了。

“哈哈哈,你别紧张呀!”

“你知道吗?你抢到手的男人在当年可是不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呢!”白英看苏壳黎快要把头藏起来了,便逗趣般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壳黎涨红了脸,带着几分尴尬说:“当年真不是有意的,我就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

一时糊涂?

难道你就可以指使别人把我锁在一间铁笼里一天一夜?还把我和另外三个男人一起用你所谓的择偶量表题来判断谁是最优的?

我看当初的你可不糊涂,什么都准备得妥妥。

墨应丞的脸色很黑,他好不容易忘却的屈辱一天,最终还是猝不及防地回忆了一遍。

他揉了一下太阳穴,用力将屈辱的回忆重新掩埋在大脑深处。

“噢?真的吗?那你以后还敢不敢抛弃阿丞?”

白英半眯着眸子,深深地看着苏壳黎。

“苏小狸发誓,不会再抛弃墨应丞的,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苏壳黎挺直腰背,一表真情,坚定地说了出来。

反正以后真的天打雷劈了也劈不到苏壳黎身上,现在她多说几次好话给墨应丞听听也无妨。

“相爱的人就应该永远在一起的,我会一直盯着你们两个的。”白英微微一笑,突然走过来靠近苏壳黎,她的瞳孔缩骤,偏执地钉住苏壳黎那开始心虚的眼神。

白英阴鸷极了,根本没有了刚刚的开朗神态。

苏壳黎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却被白英特别用力地抓住了手,好像被紧绷的绳索死死困住。

“小英,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目前我和她快要走完离婚程序了。”

一旁的墨应丞冷声道。

也是这一瞬,白英眼神中的偏执消失得一干二净,很快松开了苏壳黎的手。

“哇!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白英朝坐在轮椅上的浪潮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对了,阿丞我记得你家的羊咩野农场不是在山岗坡吗?怎么大老远来这边了?”浪潮宠溺地看了一下白英后,又对墨应丞说。

“我准备去最东边找一种虫。”

“什么虫?”浪潮将手放在了腿上。

“莫及虫,一种快要灭绝的虫子。”墨应丞说。

“你们是要用那虫子干什么吗?”浪潮不解地问。

墨应丞想了一会,最终只说了要带回去养,改良一下农场里的土壤。

一旁的苏壳黎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平息了被白英吓到的心脏,却又突然听到了细微的虫鸣声。

好奇怪的感觉。

她悄悄地将异能之力引到地上,但是没有发现是在哪里传出来的生物声音。

我是幻听了?还是发出声音的生物不在地上。

苏壳黎有点苦恼地抬头看,却直接和浪潮带着深意的目光对上。

不知道为何,苏壳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皮猛地一跳,她赶紧假装眼睛进沙子,低头揉了起来。

墨应丞并没有把苏壳黎当朋友,在他们三人谈起以往的事情时,便让苏壳黎离远点。

苏壳黎无所谓他的嫌弃,趁着休息就对村子重新观察起来了。

海东村临近海洋,隔着两千米望出去的悬崖就能看到被一道一道浪花冲击的巨型礁石群和在海面上跃动着捕食的海鸟们。

但村子里却显得极其没有生气。

除了几户有明显的生活痕迹外,村尾的那几个砖房看起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或许是新一代的村民最终选择搬离了这里,砖房的门、墙壁、窗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把原本鲜艳的墙色都暗压了下去。

苏壳黎在附近逛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的村民,刚刚排排站的稻草人被毁掉后,她就觉得村子里愈发显得空荡落寞。

由于白英和浪潮的巡逻队驻扎点就在东端的云憩湿地附近,很快三人便相约准备启程一起过去了。

“苏小狸,你是舍不得走了吗?”

墨应丞原本因为和老友重逢的喜悦脸色,在看到苏壳黎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场景瞬间又冷了下去。

“好咧,我就来!”苏壳黎听到有人叫自己,很快站起了身体,然后顺便一脚踩没了刚刚画出来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队伍中有人坐轮椅的原因,墨应丞的步伐慢了好多,苏壳黎跟得很轻松,还时不时地在偷偷打量着白英和浪潮。

真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苏壳黎看了许久白英和浪潮经常不经意的甜蜜对视又悄悄密语的样子后,在心中作出了这个判断。

在七点二十分的时候,三人终于到达了云憩湿地。

刹那间,一股清幽的林风扑面而来,丝丝凉意钻进毛孔里纾解着身体的劳累,许是临海的原因,风中还夹杂着一丝咸味。

苏壳黎闭上双眼打开双臂,深吸一口气,细细感受微风淌过自己脸上的触感,是活着的滋味。

是真实、是希望、是自由

“你在干什么?”

白英和浪潮因为要先回驻点办事,带着墨应丞和苏壳黎到这后便离开了。

墨应丞目送他们离去后,回头看到了苏壳黎这一脸虔诚的样子,便皱起眉头问了出来。

“我呀,在感受活着的美好。”

苏壳黎嘴角上扬,睁开了眼睛,朝墨应丞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哦,现在去干活你还能对活着更有感触呢。”墨应丞的目光避开了苏壳黎明媚的样子,望向了不远处的湿地林。

云憩湿地有一半的面积被巨型礁石群围住了,海水不能直接冲击进来,地势是两边突,中间低。

林子中长得最多的就是水杉,其中差不多有一半的都长过了四十米,树干粗壮挺拔,呈现暗红褐色和灰褐色,叶子碧青且尖锐,像是又细又长的鱼尾巴,几只灰喜鹊发出“喳喳喳”的叫声穿梭飞行于林木之间。

与此同时,一群绿头鸭扇动着翅膀从林间鱼贯而出,它们圆滚滚的身体一摇一摆,憨态可掬极了。

“肥鸭,肥鸭多吃点,肥鸭肥鸭多吃点,肥鸭肥鸭向前跑,前方有虫很肥嘟,今日多吃一条,明日是鸭王,明日多吃一条,一直是鸭王”快乐的年轻男人声音跟着绿头鸭群从里面传了出来。

鸭群中间的一只绿头鸭似乎被什么吸引住,急匆匆地离开队伍走出去了一段距离。但是很快,一条细长的竹竿就落在绿头鸭旁边泥泞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这一下既让离群的绿头鸭归了队,也没真的打到它。

一个头戴草帽,挽起裤脚,穿着卡其色背心、露出白皙胳膊的年轻男人紧随着绿头鸭群走了出来。

他还提着一个竹篓,里面用一块布包裹着,没凑近看的话,包裹里面那团正在蠕动的东西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肥鸭,肥鸭多吃点,肥鸭肥鸭多吃点,肥鸭肥鸭向前跑,前方有虫很肥嘟,今日多吃一条,明日是鸭王”

年轻男人继续赶着绿头鸭往外走,像是没看到前面的苏壳黎和墨应丞似的,目光中满是激动和兴奋,一点都没有避开的迹象。

“啧。”

墨应丞没让路,直接被年轻男人撞到了。

但是,年轻男人很怪,别说道歉了,更是继续朝着墨应丞撞去。

苏壳黎交叉着手臂,从墨应丞后面走了上来,仔细看着年轻男人的怪异举动。

很快,她便注意到年轻男人的眼睛开始闪烁着疯狂的激动和贪婪。

“喂,同志你怎么了?”苏壳黎问。

年轻男人无动于衷,继续一边唱着那鸭王歌,一边越大力地撞着前面,而站着不动的墨应丞都被撞得有点晃荡了。

“同志,你是眼睛瞎了吗?”

苏壳黎举着手朝年轻男人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墨应丞,他难道是中邪了吗?”苏壳黎问。

“也许。”

墨应丞冷着眸子,伸出手按了年轻男人的额头,又抓着他的头往旁边一棵果树的方向偏。

下一刻,年轻男人竟然继续朝着果树重复地撞了过去。

果树上的许多枯黄叶子被撞击地打落在了苏壳黎那边,她又绕着年轻男人走了半圈,心中暗慨原来他真是中邪了啊。

“这是什么?”

苏壳黎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在年轻男人的竹篓里看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肥嘟嘟的,触角一摆一摆的,身体不断起伏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