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院长生气了

袁木夏回去,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炒了盘青菜,溜了个软馒头,带了党参小米粥,。

就去了卫生院。

病房里围满了人,中大夫也在里面。

大夫在例行会诊。

程大夫非常认真的检查了向阳花的体温,血压,心跳都测量过,还听了肚子。

问了几个问题。

检查完之后非常震惊,随后不停的说中大夫医术高明,并郑重的邀请他有时间去家里,给受伤躺在床上的爱人瞧瞧,针灸配中药,贴膏药都行。

她爱人在县医院诊断的结果是,只能养着,以后也许就起不来了。

中大夫非常谦虚,也满口答应:“你爱人的药还没吃完,等吃完了县院开的药,我再去给他看看,开点中药调理调理,如果适合,按摩推拿针灸都行。”

转脸看到袁木夏,慈祥的笑:“小袁,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跟你说点事儿。”

袁木夏跟程大夫打过招呼,放下饭盒,准备跟着中大夫去办公室。

苏大妞急匆匆的来了。

开口就夸中大夫医术高明,敬业。

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睛就没离开中大夫的脸中,中大夫受不了,低头出了了病房。

程大夫回到妇科办公室,苏大妞儿也跟了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下,程大夫上下打量她:“苏大夫你今个是怎么了?总是盯着中大夫看,钟大夫脸都红了?”

中大夫是单身老男人,农场四十到六十岁的单身女人很多,好几个人都惦记着,都没进展。

苏大妞脸不红心不跳:“我看看他怎么了,他是个大男人,怎么脸皮那么薄呢!”

“这不他中午放弃了休息时间,给咱们科室的病人治疗,效果这么好,我不多看几眼行吗?我不但要多看几眼,还要高看几眼呢。”

程大夫看周围没人,小声说:“你表现的那么着急,中大夫是个正经人,会害羞的。”

“苏大夫,你这是枯木逢春,老树要发新芽了吧!”

苏大妞眼里的爱慕太明显了。

程大夫觉得非常可笑。

她当然不认为大大咧咧,邋里邋遢,抠抠搜搜,满眼都是钱的苏大妞,能配得上医术高明,温润儒雅的中大夫。

学校那位刚刚四十出头的老师,爱慕钟大夫几年了还没得逞呢。

那老师可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两个女儿都结婚了,没任何负担。

苏大妞大大咧咧的说:“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才行。”

“不过我也不着急,我现在儿子也结了婚,就等着抱孙子,我有的是时间。”

“就是我儿子儿媳妇结婚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没让我抱上孙子,如果我跟中大夫的事情能成,他肯定会让我抱上孙子的。”

有时间也得让人家看上你才成了。

程大夫对苏大妞这种不自知的行为很不齿。

但又不能说什么,说的轻了苏大妞不明白,说的重了她面子上过不去。

大家都知道中大夫的家人,在战争中都没了。

没有人去触动他心中的那份痛,学校老师几年前才三十多岁,中大夫也刚五十。

如果两人能成的话,有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可中大夫坚决拒绝,中间传话说媒的人都没敢说第二次。

程大夫好心提醒:“苏大夫,我劝你以后别在中大夫面前说孩子的事。”

“要不你就只提让中大夫给你儿子儿媳治疗不孕不育,千万别提你们两人的事。”

苏大妞当然行不明白这么高深的道理,她不识字,想问题回答问题就只认表面的,话里话外,包涵的意思听不明白。

大夫护士都走了,袁木夏从中大夫办公室回来,看着面色安详,气色明显了,好了很多的向阳花。

“我给你熬了小米粥,加了上好的党参枸杞红枣,你喝一点。”

向阳花稍稍抬起身子,很配合的喝完异香扑鼻的小米党参粥,吃了青菜馒头,重新躺在床上,眼泪再次滚落下来。

吃得还行,能吃就好。

袁木抓着胳膊,把了把脉。

脉象基本上平稳了,但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需要好好静养几天,好好补充补充营养。

“你好好休息,药费你不用担心”

“我还有几天假,能给你送上饭。”

向阳花低声说:“我妈已经捎话来了,让我明天就出院回家,说是她看不了晨晨”

袁木夏看向前进不在,说:“你妈应该年纪不大吧,还有你奶奶,怎么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向前进呢?”

向阳花垂下眼帘不说话。

袁木夏也没继续追问。

护士来送药,挂了下午的针。

袁木夏便坐在病床前陪向阳花。

说一些开心的事:

“那天你穿的衣服是谁的?又宽又大又土,上面那么多补丁?”

“我有几件不穿的,我帮你改改,明天拿给你怎么样?”

“苏沃野有两套旧军服,我问问,不穿的话给向前进吧,军装裤子宽,干活舒服。”

向阳花泪眼婆娑只管点头,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终于从死亡线上爬了回来。

看着袁木夏,只有感动。

“放心吧,你肚子里的宝宝没什么事,记着千万别生气,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别干重活儿。”

面对如此关心。

向阳花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本来蜡黄的脸被洗的亮光光的。

她,犹豫了好久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终于小声说:

“木夏,我,我跟我妈吵架……”

“对对,就是她就是她”杨红妆带着魏科长,妇女主任王大姐进了病房,指着床上的向阳花:“她,是后峡向阳生产队地主家的女儿!”

“解放前是喝农民血的”

说话间起胳膊喊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咱卫生院是广大劳苦大众的卫生院,怎么能给地主的女儿治病呢?”

杨红妆说的铿锵有力,砸地有声。

很有号召力。、

向阳花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睛蜷缩着身子,差点将吊瓶针都拔了出来。

袁木夏忙稳住,站了起来。

魏科长快速的看了眼袁木夏,指着向阳花:“小袁,她……”

王大姐看着向阳花的样子,微微触起了眉头。

妇科的程大夫,苏大妞都闻讯赶了来。

程大夫忙解释:“向阳村的社员,胎像不稳,保胎呢。”

“出去吧,病人受不了刺激。”

“有事,等病人病好了再说。”

院长,中大夫也都来了

院长也是从部队医院转业的军人。

非常讨厌把病人和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他认为哪怕是正在服刑的犯人,到了医院就是病人,任何人都不打扰病人治疗。

当下黑下脸:“出去,有事去外面说,这是病房”

魏科长,王大姐什么话都没说,岀了病房。

两人家里都有孩子,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向阳花,还没巴掌大的惨白的小脸,恐怖的眼神,凸起的肚子,挂着的吊瓶。

都不忍心说什么。

向阳花看起来也就二十岁,是新社会才出生的,地主成分什么的,说的都是解放以前的事。

农场跟生产队不一样,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革命群众,为了一个建设农场的共同目标聚在一起,所谓的地富反坏,接受批斗的,都是工作生活中犯了错误,或者档案上有备注的。

当然大多数也就是完成上级分派下来的任务,很少有实质性的。

对于阶级斗争这方面的工作就抓的不紧,警惕性也不强。

出了病房,进了院长办公室,魏科长很生气,不等别人说话,直接责怪杨红妆:

“小杨,你说医院接待的病人是地主婆,不想参加生产队的忆苦思甜会,跑咱们这儿来装病躲避的”

“刚才那个病人,也就是20出头,还大着肚子呢。”

“我们怎么能抓孕妇呢,刚才程大夫也说了,就是来保胎的,如果不是中大夫扎了两针孩子都保不住了,就现在这情况,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王大姐也很不满:“女人生孩子等于去鬼门关走一遭,这么大的肚子,如果孩子保不住就是小产坐小月子,那跟真生了孩子是一样的,还更受罪。”

“咱们新社会,解放前俘虏都要优待的,更何况生产队的社员呢,不能做这么残忍的事”

院长更生气,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不管她是地主婆还是地主家的女儿,现在她就是病人,进了医院就要接受治疗,受到保护。”

“新社会没有株连一说。”

“魏科长,王大姐,咱们做事得有一点人味,医院是救死扶伤的!”

“你们走走走,别影响医生和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