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也变了

苏沃林在路边等杨红妆。

闻着供销社传出来的甜丝丝的糖果味。

今天中午,和供销社的小刘擦肩而过,她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脸也白白的,嫩嫩。

她一个女人都觉得好看,别说男青年了、

听说最近供销社进了一批牡丹雪花膏,袋装的,抹在脸上很白,味道很好闻。

要不要去买两袋?

她冬天用棒棒油,夏天有盒万紫千红,可抹在脸上油光闪闪的,很香,她觉得怪怪的,也没怎么用。

今天在河坝,有一瞬间看到资小姐在那么火爆的太阳下,皮肤细腻红润的就像,场部院子正在盛开的玫瑰花瓣。

身上还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似乎是满山遍野盛开的野花的香味,又似乎是遍地青草的清香。

双手更是白白嫩嫩,修长柔软。

怪不得能勾引哥哥。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粗粗的,反过来看了看手,也很粗糙。

她第一次思想恍惚,女人抹的白白的香香的,穿的好看点,似乎也不错。

杨红妆空手出来了。

苏沃林,问:“你不是去买瓜子儿吗?没货了么?不会啊,昨儿进货的车才回来。”

供销社有款奶油瓜子,三毛钱一斤,物美价廉,她经常给杨红妆张全买。

杨红妆说:“我想买一毛钱的,就是三两三,红红妈爱搭不理的,说没有包装纸了,让我装口袋。”

苏沃林说:“装口袋就装口袋,咱们一会儿就吃完了。”

销售也节约成本,有时候几毛钱的东西就不用包装了。

杨红妆说:“我就是进去打问一下李小颜,我可没闲钱买瓜子,还连纸包都不给”

苏沃林脸沉了下来。

一毛钱都舍不得!

这也太抠了吧,

她和杨红妆是同学,一年级上到初中毕业都是。

以前两人的关系并不好,杨红妆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世世代代贫农,标准的无产阶级。

修建农场的时候,父亲被招进农场了工人,母亲是家属,孩子多,生活很困难。

以前山里的农村人也习惯了艰苦过日子,衣服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吃的细粮都换给了条件好的,只吃粗粮,除了盐以外,所有的调料都没有。

杨红妆小学初中都穿着补丁衣服,拿的都是窝窝头,鞋子也总是露着脚趾头。

这几年杨红妆的哥哥姐姐妹妹都相继参加了工作,条件好了很多,但是从小养成的抠抠搜搜艰苦生活的习惯还是没改。

苏沃林扬红妆关系好,杨红妆会从家里拿母亲做的吃食,闲暇时采集的干果,野果,却不会出钱买任何东西。

苏沃林知道杨红妆的习惯,也不计较。。

如果是平时,她就主动去买瓜子糖果饼干了。

苏沃林自参加工作起,父母就没要过她一分钱。

她也没主动给过,她这种年龄的青年职工中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新国家新社会,自己挣钱自己花。

工资自己支配的,比较宽裕、

苏沃林不讲究穿,也不讲究吃,但是喜欢买,天天去供销社,百货商店。

供销社供应的商品杂一点,有定量供应的白糖饼干,油盐酱醋,茶叶,供销社还有肉铺菜铺,一个小型的物资收购站等。

百货商店,就简单了很多,烟酒糖茶,衣服布料,文化用品。

苏沃林供销社和百货商店的常客,她继承了父母艰苦朴素的光荣传统和杨红妆一样,讨厌抹得香香的,头梳的光光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售货员。

但是,她喜欢拿钱买东西的感觉,喜欢看花枝招展的售货员为她服务。

尤其是这一年多,她给张全买烟,买鞋买袜子,买手套,吃的更是天天不断。

售货员见了她都高兴。

杨红妆跟着沾光不少。

只不过以前她是心甘情愿,因为有杨红妆当电灯泡,张全才能约出来。

但是今天看见杨红妆,一毛钱的瓜子都不愿意买,心里也不舒服。

不屑的眼神中就透露着看不起鄙视。

杨红妆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她不会给苏沃林花一毛钱。

有这一毛钱,她不如给小侄子买几个水果糖,给家里买袋醋。

更何况她现在身上只有五分钱。

她工资低,一个月勉强二十。

其中十五块得交给母亲,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家里还有个奶奶,长期卧床,的吃药。

她家在护林站,离场部有五里路,她住宿舍吃食堂,每个月5块,只够吃饭,购买基本的生活用品。

有时候卫生纸都没钱买。

就这,每次回家还得给父亲买盒烟,给母亲和侄子买糖。

要不然母亲不高兴。

她现在一年到头也穿不了一件新衣裳。

自我安慰朴素一点,能体现工人阶级的本色。

先严格要求自己,更严格的要求别人,争取工作表现上更升一个台阶,如果以后能在卫生院或别的部门,当个小小的负责人。

工资级别就会上升,身份地位就会提高。

那样的话,她嫁给苏沃野,就不是高攀。

她本来打算如果跟苏沃野的事情定下,就给自己做两件像样的衣服,给苏大同李雅竹做两双鞋子,同时也贿赂贿赂苏沃田苏沃林姐妹两。

她手里没钱,可以从苏沃林这边先借点。

现在事情成了这个样子,她更觉得应该从苏沃林这边占点便宜,苏沃林有很多原则性的问题,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因为如果她直接发检举,丢的是苏大同的人。

还没到被服厂,广播里就放岀了铿锵有力的下班进行曲。

今儿下班推迟了半个小时,是学习读报时间。

刚才的歌曲是提醒各个单位应该学习了。

歌曲还没放完,被服厂的职工们从大门里涌了出来,苏沃林看厂长记件员出来了,拦着两人,说李雅竹腿摔断了,需要人照顾,这两天家里没人,她今天实在走不了。

不过下午姐姐下班就去了,她可以加班加点,干完自己的活儿。

这样能不能不算请假。

厂长一口答应:“不算,小苏,你照顾李会计是对的,咱们被服厂的活,加班加点能干,我下班的时候看了,你锁边锁纽扣的活也不是很多。”

“哦,现在大门还开着,去给值班的说一下。”

厂长又对记工员说:“明天早上检验,按正常上班记。”

说完看了眼,苏沃林身边的杨红妆:“这事小杨可都知道,不是我以权谋私,看书记的面子,是事实困难摆在面前。”

杨红妆是场里有名的火眼金睛,谁犯点小错误,只要被看见绝对会被捅到书记场长那儿去。

杨红妆马上表态:“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儿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我陪三林来加班。”

厂长记工员走了。

杨红妆说:“我今天可是为了你,做了没原则的事!”

“你以后可得多帮我。”

苏沃林说:“我帮你的还不多呀,天天给你买吃的,跟着你骂袁木夏,有什么小道消息都告诉你。”

“你上次揭发你们副院长,不就是我告诉你的吗。”

杨红妆忙笑着说:“我就这么一说,你还急眼了,咱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嘴上这么说,心里极其不舒服。

这几年努力的拉近和苏沃林的关系,就是为了苏沃野。

现在苏沃林倒是跟张全关系定下来了。

她单了。

苏沃林找到值班的,要了车间的钥匙,两个人进了车间,到了苏沃林工作的地方。

杨红妆帮忙将需要锁边的衣服拿过来,放在缝纫机上,打开锁边机套。

“三林,咱们晚上吃什么?是这会儿去大食堂打饭呢,还是一会儿去小食堂买?”

平时只要苏沃林有事儿,杨红妆来,一定得管饭,大食堂吃,必须得有一份肉菜,小食堂吃,那就更不用说了。

完了还得去百货商店供销社买点饼干点心,面包罐头之类的犒劳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