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各自的小算盘
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花那么多冤枉钱。
肚子也不饿了。
熟练的坐在锁边机前，穿针挂线，拿过锁边的衣物。
找着头儿往前运输，说：
“我还不饿，你自己去吃。”
自己去吃？
如果自己去吃，她就不会跟了来。
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杨红妆口袋比脸还干净。
宿舍倒有母亲捎来的金裹银，就是一层麦子面一层玉米面卷起来的花卷，可黄面显然没有烫好，麦子面也是比标准粉差了一个等级的两黑面。
黄的不是太黄，白的不是太白，看起来就黑不溜秋的，味道也不太好，有点发酸，天太热，今天估计都长霉了。
今儿大食堂有牛肉炖土豆。
她没想到苏沃林今天竟然拒绝了。
有点发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参加工作起，就跟苏沃林拉近关系，慢慢发展成最好的朋友。
利用吃苏沃林大大咧咧的性格，吃苏沃林的喝苏沃林的，比吃喝自己的还方便。
还理直气壮。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她开始掺和苏沃林张全的事，一个月有大半个月的伙食是苏沃林出的，她只负责跑腿跟班就行。
只是
苏沃林今天才跟张全确定关系，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可我没钱了，你先给我张饭票，我要四两馒头一份菜”
杨红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伸手。
苏沃林说：“还有两天才发工资，我也只有不到二斤的饭票，两块钱了，我还得吃饭。”
农场发工资是场部先发，然后是下属单位，因为的总会计先提回来，再由下属单位会计去领来发放。
她也是刚才忽然间觉得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了，得省着点花钱，攒钱用在需要的地方。
张全在卫生院做后勤工作，所有病床上的床单被套枕套，病床，病号需要吃的饭，喝的水，所有的医疗器械，药品都需要他出面解决。
他经常要出差，他家也在离场部五里之外的试验站，父母都在上班，家里还有爷爷奶奶需要养，两位老人家身体都不好，家境不错，但不是很富裕。
他手上带着一块表，是父亲给的，几十年表龄了，表链都接了两次，法条有点儿松，都不准了。
他父亲到现在还没买新的，只能出门前看家里墙上挂的钟表。
既然关系定了，她想给张全买块手表，最好是男女对表，也就是一男一女情侣表那种款式的，她问过价：两只一百五。
还有，张全家离场部远，每次回家需要步行。
得一个多小时。
需要买辆自行车。
苏沃林三口人都在农场上班，前年就给了飞鸽牌自行车票，转给被人了。
去年也给了永久牌的，也转给人了。
今年好，给的是凤凰牌，28杠的，供销社有现货，一百四块钱。
买一辆，张全回家看奶奶，父母就能骑着自行车，星集公社每逢一，五有集，两人可以骑自行车去赶集，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比坐班车方便多了。
有了这些打算，才发现她工作了四五年，竟然没有存款。
连个存折都没有，每个月的工资，到月底也就刚刚连上，有时候甚至还撑不到月底。
她已经转正两年，工资都套上了级，每个月基本工资有二十多，还有补助奖金，加起来有三十块。
比待业青年，临时工知青，多了一倍。
同事男青年，娶农村媳妇儿，带来农场家属，养一家四五口，每月还能存两块。
这就是她平时大手大脚，花钱不计划的结果。
以后的改。
见苏沃林今天不大方。
杨红妆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三林，我今天身上实在没钱了，要不你借我两毛钱，我去小食堂吃碗面。”
“我回来帮你缝纽扣，这一摞衣服的纽扣全缝了。”
“三林，你我最好了，我工资发了就还你。”
还？
苏沃林都不记得杨红妆借了她多少钱了，最大面额两元，最小五分。从没还过。
“三林，我知道你有钱，你爸是书记，你妈是会计，你自己挣钱你一个人还，我家穷……”
杨红妆把自己说的十分可怜，比忆苦思甜会上受地主压迫的佃户还可怜，可怜到苏沃林如果今天不借她两毛钱吃碗面，就会饿死。
苏沃林实在听不下去了，拉开抽屉，取出三两饭票，五分钱：“我也只能给你这些了。”
杨红妆拿过，又拿过苏沃林的饭盒，敲了敲：“小气鬼，果真谈了对象就不一样了，对朋友都抠抠搜搜的不大方了。”
还不大方？
苏沃林重重的踩了两脚锁边机：“你大方，工资发了请我吃猪肉炖粉条，羊肉泡馍，鸡腿。”
“想得美”杨红妆快速往外走：“我每个月只有五块钱……一个月接不上一个月哪有钱请你。”
苏沃林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看着杨红妆快速离去的背影，很长时间才说了句：“你也二十块工资，又没给我，那你吃我的就行！”
她气呼呼的坐下，忘了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将凳子往边上踢了踢。
扑通，坐在了地上。
地上刚好有个纸篓子，屁股坐了进去，好半天出不来，尾椎骨都弄疼了。
杨红妆出了被服厂，双手紧紧的攥着铝饭盒，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从来出手大方，有求必应的苏沃林，也开始小气了。
她每个月留五块钱，估计更不够了。
还有两天才发工资，她真的没钱也没饭票了。
本来算好的伙食费，前天母亲带了小侄子来卫生院，给小侄子买药，给他们打饭用了。
找人借五块钱，二斤饭票吧。
可她总是检举揭发别人，铁面无私的，除了现在跟她换夜班的小高，谁见了她都躲着走。
小高也不是个大方的人，花钱很细心，不会轻易借给别人饭票钱的。
还得缠着苏沃林，今儿先吃了，明儿再说。
杨红妆想着心思，也想快点去大食堂打饭，免得又剩下汤汤水水。
路过卫生院门口，差点儿同刚刚看完向阳花出来的袁木夏撞上。
后退，瞪眼：
“瞎了么，都不看人的！”
袁木夏也吓了一跳，提的一小篮子樱桃都跳起了舞，如果不是及时捂住，都有掉下地的。
她抬头：“你才瞎了呢，你走路都不看吗？”
袁木夏走到大门口，正好碰到了张全，转头打了声招呼，没看到杨红妆。
扬红妆看到了张全，换了张笑脸，扬了扬手中的饭盒：“张全，我正好要去找你，三林加班干活，让我找你帮忙打饭呢。”
“八两馒头，一大份牛肉炖土豆，一大份大白菜。”
“你吃什么也打上，咱们帮三林赶活儿，三林这两天没去上班，活落的太多。”
大号铝饭盒上写着苏沃林的名字。
没有饭票也没有钱。
确定关系果然当自己人了，以前都是苏沃林出饭票出钱的。
张全摸了摸口袋，飞快的看了眼袁木夏，拿过饭盒大踏步的向大食堂走去。
袁木夏提着樱桃也跟着往前走。
杨红妆嘴角上扬，将饭票和5分硬币装进口袋。
转身回被服厂。
告诉苏沃林：路过卫生院，碰见张全出来了，张全听说苏沃林也没吃饭，抢着要去给她们打饭，还说要请她们吃牛肉炖土豆。
苏沃林脸都红了，眉眼含笑，双脚飞快的登着锁边机，手飞快的往前运衣物。
都忘了给杨红妆的粮票和钱。
扬红妆又补了一句：“你们俩现在确定关系，本来我留下来当电灯泡也不合适，可张全说我不在你们值班的不让他进来，怕你们犯作风问题。”
苏沃林羞答答地说：“那你就待着吧，我加紧干活。”
“干完活咱们出外面溜达，你去接班。”
农场对职工生活作风问题抓得很紧，哪怕是在谈对象，也不能在单位这么严肃的地方，单独相处。
如果杨红妆不来，值班的销售科长，那个死脑筋，还真的不会让张全进来。
正式和张全确定了恋爱关系，苏沃林希望天天时时都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