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师傅的画像
岳婷婷看见是陆司爵带来的徐老有些心慌,但看见是蓝露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后又稍微放下一点心。
“徐老研究古画多年,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决断对吧?”
徐老看向岳婷婷,微眯着眼,“你是在怀疑我会徇私枉法?哼!我余这位小姐素不相识,又怎会担上我在业界的名声,去为她开脱?”
岳婷婷一听彻底放心了,“当然不是,我自是相信徐老的专业性的。”
徐老朝姜知韵抬了抬手,“这位小姐,在我的见证下,你可以开始了吧?”
姜知韵点了点头,染墨落笔,摒弃了她一贯的精细工笔,只剩下老师的大气磅礴。
她是先从下半部分画起的,连贯而上,再把上半部补全,一幅自由洒脱又朝气蓬勃的写意山水就这么跃然纸上。
逸笔草草,舒朗俊然。
徐老由最开始的审视,逐渐变为震惊,再变为最后的惊叹。
“妙啊,妙啊!”
他绕着桌子走到姜知韵这边,看着这幅墨迹未干的临摹画。
“简直浑然一体,这下半部分,完全就是对应着上半部分而作,没有任何怪异和瑕疵,画风笔触意境,都是完美一致的!就像,就像原画直接摆在了我面前一般!”
他激动地看着姜知韵,“这位小姐,你是如何做到的?照现今世上任何一个国画大师都没有一个能完全理解古人当时作画的心境,想要补全残画,也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往往都不会像如此契合原件的意境。”
姜知韵总不能说她画的就是原件吧?
只好解释道:“其实我小时候见过原件,只是没想到它后来被烧毁了一半,觉得太可惜了,才想要把下半部分还原出来。”
“原来如此,那我们真要好好感谢你了,因为有你的这份记忆,才使得这幅古画的全貌得以完全展露在世人眼前。”
徐老看着画热泪盈眶,“几经波折,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传承下来,这幅画照此复原出来,身价绝对不止现在的五万,五百万,五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价格并不能定义它的价值。”姜知韵转头看向展柜中的残画,“就算是一幅残画,在我心中也是无价之宝。”
那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好的老师,光就这份回忆能够留存到现在,对她来说也已经弥足珍贵了。
“想不到这位小姐年纪轻轻,眼界就已经远超许多人了。
“确实,相比物件呈现出来的东西,其背后的历史更加值得我们研究。”
徐老朝姜知韵伸出手,“你对古物古画的理解非常深刻,我十分诚挚地邀请你去跟我一起看看一幅令我困惑不已的画。”
姜知韵回握过去,“荣幸之至。”
蓝露上前挽住徐老的胳膊,“徐爷爷,姜知韵不过是侥幸才能临摹出这幅画的,她其实是学医的,对画这些懂得也不多,你带她去看那幅画,感觉还是有些为难她一个小姑娘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徐老看向姜知韵,“你真的是学医的”
“是。”
“哎呀,真是可惜了,我还想收你为徒呢,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年轻人。”
徐老叹了口气,“不过学医也很不错,我那幅画,刚好跟这方面有关呢。”
“徐爷爷,那屋子里还有其他专家呢,你就这么带一个小丫头过去,不太好吧?”
徐老把蓝露推开,“露露丫头啊,这些你也不懂,就不要跟过来了,自己在外面玩吧。”
看着姜知韵跟着徐老离开,岳婷婷很不能理解。
“露露姐,她到底哪来的这些本事?竟然能被徐老看上!”
蓝露此时反倒理解地笑了笑,“可能是从小低人一等,还是有些自卑,回到姜家后找了不少名媛培训班上了课吧,她也挺辛苦的。”
“名媛培训班出来的东西能跟那些专家比吗?她也不怕班门弄斧了出丑!”
“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努力提升一下自己。”陆司爵插话道,“岳婷婷,这场馆里的所有东西,有哪一样是你能看得懂的吗?”
“司,司爵哥,我怎么可能看不懂呢?我家里全是这些东西呢。”“那你知道这个架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岳婷婷眼神慌乱,“当,当然是用来挂衣服的!”
长得跟衣服架子一模一样,肯定是用来挂衣服的。
“错了,这是挂灯的。”
“什么嘛,这个岳婷婷原来才是脑子空空的花瓶啊。”
“刚才就属她叫的最凶,结果还不是被打脸了。”
“连灯架都认不出来,还有脸来鉴宝大会?”
“我看她才是该滚出去的人!”
岳婷婷脸色难堪,回头一看,蓝露不知在哪时消失了。
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站在人群之中。
陆司爵说:“别让我再听到你说一句知知的坏话。”
岳婷婷接受不了别人贬低她,又找不到蓝露,只好气冲冲地离开了鉴宝大会。
坐在车上的岳婷婷拨出了一个电话,“喂?帮我做一件事。”
姜知韵,我才不会就让你这么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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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这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那幅画。”
徐老指着一幅单独放在恒温恒湿柜中的古画。
为了延长画的寿命,避免材料和颜色的老化褪败,展柜里的灯光是特制的,不算特别明亮。
姜知韵却在看到画的一瞬间落了泪。
“师父……”
画中女子身姿轻盈灵动,腰间挂着一块刻有“采薇”二字的玉牌。
竟然是师父的画像,但是,却少了五官。
“这幅画,运笔非常成熟连贯,细节精细,作画者最多在三天内就完成这幅肖像画,按照常理来说,五官是整幅画的重中之重,却没有留下,这不符合最初创作者的逻辑。
“她一定是为了留下这位女子的姿容才如此认真去画的,怎么会没有五官?”
姜知韵看着画的整体,若是加上五官,说是真人再现都不为过。
这种精细到一分一毫的画风在当时写意派大盛的年代十分少见,作画者一定不是为了自己的艺术,她是真的想要留下这个人。
“五官,应该是被后面的人抹去的。”
“姜小姐,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也想到了,也拿去鉴定机构鉴定了,画布上没有该有的颜料痕迹。”
几位专家看着这幅画,“而且经我们鉴定,这幅画的年份也有异。”
“明明看颜料的使用偏好是天崇早期的风格,可这幅画的的落款却已经是晚期了,因为是传世品,又没有过记载,我们也不清楚它的历史了。”
姜知韵思索道:“或许第一个画这幅画的人是天崇早年的人,第二人改画时,却已经是天崇晚期了。”
“可若是真有两人都动过这幅画,为什么第一个原作没有落款呢?当时的画家,对自己的画作落款几乎是约定俗成的事,不应该存在原作不落款的情况。”
姜知韵看着唯一的那个落款——婳婳。
婳婳,婳婳。
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