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生的是个男孩儿
她干这行二三十年了,也不知接生过多少娃儿,若是旁的人,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想不起来。·5′2\0?k_s-w?._c!o.m^
可是这画像上的男人……她如何都忘不了!
接生婆子想起往事,只觉得浑身一激灵。
她突然闭上眼,喃喃念起“阿弥陀佛”来。
萧华臻见她如此异常,便知道没有找错人。
她回头,与厉钧行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头青渊便提起婆子的衣领,“问你话呢!记不记得这个人!他当年找你接生过,那个夫人、婴孩是何模样,你可有印象?”
婆子瞬间惊恐地睁开眼睛,“官爷,我、我记得他,可、可那、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死了呀!生产之时就死了!”
厉钧行若有所思地轻轻捻动手指。
难道萧文慎没有骗他?昭昭真是他与外室所生的孩子,为免遭窦氏迫害,这才送去北地,托付给了窈娘?
他眉头微微蹙起。
可这说不通。
若萧文慎说的是实话,他必当更加宠爱昭昭才是,这些年来又怎么会让她在安平侯府吃了这么多苦头?
而眼下他更担心的是……
他眸光轻转,去看萧华臻的反应。
萧华臻在听到那妇人已经死了的时候,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死了。
那,那妇人就不是她的阿娘!
可是……
照这婆子说的,萧文慎的外室留下了一个孩子。!g+u+g+e\y/u_e!d?u·.?c.o?m·
可这些年来,安平侯府除了她,也只有窦氏所出的萧华绮一个女儿!她再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
难道……
难道她就是那个孩子?!
“孩子呢?”她迫不及待上前,一把抓住婆子的肩头,“你可知那妇人生下的孩子去了哪里?!”
婆子瑟缩着,“这、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做我们这个行当的,本就只管接生,何况我接的都是些不光彩的活计,更加要闭紧了嘴巴才行,还哪里敢去问主家这些事儿……”
“我接生完也便走了。既然亲娘没了,那必得是又给找了个养娘才是,但这些,官爷,小姐,你们可就别来问我了!我可真不知道!”
厉钧行即刻朝萧华臻看去。
萧华臻已然怔住。
养娘。
一切破碎的信息似乎在不断重新拼接起来。
如果说她就是那个孩子,阿娘是她的养娘……
所以这才是窦氏与萧华绮,从自己一入府开始就对自己深恶痛绝的原因吗……
她的阿娘不是人家的外室。
可她,却是萧文慎外室所生的孩子?!
她正沉浸在错愕与难以接受的情绪之中,肩膀却突然搭上一只手。
温暖袭上肩头,似乎在慢慢松解她每一寸紧绷的神经。
她回头看去,厉钧行不知何时端了杯茶,“喝了。,x`x!k~a!n_s`h?u^w?u\.-c*o`m+”
他的态度虽然强硬,但那茶水散发出的香气却沁人心脾,萧华臻接过抿下一口。
只觉得心绪似乎一瞬间得以放松下来。
好像是安神的茶。
她还没来得及错愕,厉钧行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接生婆子。
“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话将萧华臻的神思瞬间拉回。
她紧紧盯着那婆子的嘴,生怕从她嘴里说出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男孩儿!”
婆子回答得极快,满脸笃定之色,“这个我记得很清楚,是个带把儿的!”
这个回答犹如一道惊雷。
萧华臻嘴巴微微张着,被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男孩儿……”
她低低呢喃一声,是男孩,那就不是她。
她不是外室的孩子!
她的眼底缓缓涌出喜悦之色。
厉钧行见她如此,一直紧抿着的唇也终于放松了些。
萧华臻心绪平复得很快,立刻回望向他,眼里是不言而喻的震惊。
“我从来没听说过,我与萧华绮有什么兄弟。”
厉钧行眸光从她脸上扫过,淡淡说了句“不急”,随后将那张画像再次举到婆子面前。
接生婆子似乎一见到萧文慎的画像便恐惧不已,此刻眼神四处瞟着,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看那张画像。
厉钧行果断问道:“你怕他?”
“为什么?”
接生婆子哭丧着脸看看厉钧行,又看了看青渊手里的刀剑。
“因为……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从腕间翻出一串佛珠,拿在手里捻动个不停。
“造孽!造孽!”
“我干了一辈子给人接生的行当,虽说主顾大都不光彩,但好歹也算积福行善的活计……”
“独独因为他家的,造了天大的杀孽!”
接生婆子两片嘴唇颤抖个不停,手上佛珠也越转越快。
“他那小夫人胎位不正,那男孩儿脚卡在下头出不来,原本是生不下来的!”
“我原本让这男人快去宝生堂,寻那位千金圣手刘郎中,满晟京就他在妇产这科声望最大,若他能来,也许还能把胎位顺下来。”
“可他不知为什么死活不肯,又非要那胎儿不可……他就、就……”
婆子似乎回想起什么极为可怖的画面,竟一下将手中佛珠扯断。
“就拿刀将他的小夫人……他把她的肚皮给活生生剖开了!”
“为了让她不叫闹出声,他剖开肚皮之前,还一刀扎进了她的胸膛……”
萧华臻震惊不已,连厉钧行这种见惯尸山血海的都稍微皱了皱眉头。
“他让我帮他把孩子取出来、取出来就把我轰走了……”婆子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我走时看过,那妇人已经断了气!”
她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又想起自己在一具尸身之中掏出婴儿的画面。
“呕……”
婆子立刻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厉钧行吩咐青渊,“把她带下去。”
萧华臻久久伫立在原地,看上去神情恍惚。
厉钧行将那张画像置到火烛上,又丢到洗笔缸中,直到烧成灰烬。
他伸手在萧华臻面前挥了挥。
“怕了。”
他说得十分笃定。
萧华臻眼神木然,“我只是在想,这些年我所见所闻,究竟有多少是真的。”
活了两世,她竟然一直活在铺天盖地的谎言里。
前世她以为,萧文慎是那种古板木讷的父亲,只醉心公务,所以常常忽略家人,也更就不在意她这个半路女儿。
这一世看萧文慎对徐嬷嬷、厉钧行奴颜婢膝,也只是觉得他懦弱无刚、自私利己。
却不想,一日之内,知道了他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能对自己的外室下如此狠手,能把自己尚有一子的消息瞒得严严实实。
她的父亲,究竟还有多少谎言,究竟还有几张面孔。
她更感到恐惧的是,萧文慎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那妇人……”她拧着眉,忍着恶心,“是他的外室?他却为何如此残忍?”
厉钧行却不作答。
“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都督!”
萧华臻突然开口喊住他。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握紧了拳头定定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查萧文慎。”
“虽然我不知道都督意欲何为,但是,我这里有宗事情,想告诉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