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这段时间冷元初没闲着,由止潮村的村民带着,每日在那渔港码头转悠。


二哥不久前托人悄捎口信与她,“欲问吾妹,可愿将新办盛合商号并入冷家商号?皇帝仅取冷家盐矿产权,冷家官道免费通行之权尚未收回。”


冷元初回了信,要他死心:


“二哥之心,吾已领之。然冷氏之业,吾不欲染指分毫。盛合商号较之于冷家商号,不过微尘之末,实不值冷家商号大动干戈并之。随此口信附送先时二哥所援银票,权当有借有还。”


二哥临走前给杨家留银票,冷元初知道后一直憋着一股气要还钱,哪怕与二哥没有矛盾。


她只是不想欠冷家一分钱。


现在看着渔港一艘艘渔船准备启航,渔民正在清洗甲板,往渔船装空鱼筐,冷元初想起二哥麾下商船队,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


她记得二哥曾抱怨市面所有货箱皆不结实,茶叶丝绸会受潮,瓷器更容易撞裂,货损很大,若是这货箱能改良,她能不能,狠赚冷家一笔钱?


思索间一个妇人挤到跟前,握着她的手,讪讪问道:“令娘子,那罗家香膏好用,还能不能拜托娘子再悄悄给我带些?”


“当然可以,老办法。”冷元初一句话让那妇人欢天喜地。


如今冷元初在止潮村和各家女眷交往甚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不必需的香膏银钗等,她们很难向丈夫讨要。


冷元初偶然听得她们抱怨后,便借着售卖男人货物,以女妆坊大方相赠为由捎给这些妇人。笼络人心,连她日常洗衣晾晒、照看孩子等琐碎之事,都被这些奉她为仙女的妇人们主动包揽。


这些日子见冷元初到渔港吹风,她们亦步亦趋聚在渔港闲聊。


此时夕阳渐落,一些夜里出海的渔船即将出发,捕捞一夜的鱼货,这样到了凌晨回港,可将新鲜的海鱼即刻送到鱼肆换钱。


渔港喧闹,冷元初看着那些家婆与自家男人或声厉扯骂,或嬉笑颜飞,言谈举止间都充盈着夫妻质朴的爱意,刹那间心口泛起酸涩。


怎会落下眼泪?


冷元初转身背过呼啸海风,慢慢将碎发拢到圆髻中,揉了揉眼——


视线交错,举着的双手来不及放下,冷元初怔怔望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满脸愠怒的温行川——


是幻象吗?冷元初闭上眼再睁开,却看到温行川下了马,要她指尖颤抖,努力控住不断弦的眼泪。


冷元初试图稳住情绪,可控制不了思绪穿过时光,回到宫变之夜,看到发丝凌乱,半脸墙灰的自己,被温行川捏着胳膊送回仰止园。


而后便是纵火、逃亡、落水、寄人篱下。冷元初在绝境中一步步走到今天,还未来得及堂堂正正活着,他便寻到了她!


可还要被抓回去,锁在床上,任由他欺凌?


可还要被灌一碗一碗的养胎汤,直到为他生下男丁?


可还要她跪在他面前,恳求他给予她一丝体面和尊重!


不过比起她,冷元初更害怕他会干扰止潮村平和的生活,毕竟他做事没有顾忌。


是以扶着把手,一级一级走下木梯,背对着夕阳,向着回村之路反方向慢慢走着,试图踩住身前地上那瘦峭的影子。


一举一动被温行川看得真切。


他的妻子,他曾以为葬身江水中的妻子,他用血肉换她复生的妻子,如今好端端站在眼前,只是曾经遍身绫罗绸缎,满头精工珠翠,如今却是粗麻棉裳,发丝间没有一个发饰!


他在来的路上起过各种念想,时有升起阴鸷欲念,势必要把她抓住,狠狠质问她怎敢绝情抛弃他,而后把她紧紧锁在他身边,再不要她离开他!


转念再痛斥自己这龌蹉想法,这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初初她,这三年吃了多少苦……


他见冷元初绷着身子僵硬挪步,晓她知情这次玩笑开得太大。


那便把话说清楚,他会原谅她不告而别,哪有什么寡妇孩子,他定要带她回到江宁府,好好补偿他们缺失的三年。


他要父皇母后和妹妹都知道,他此生唯一的妻子被他寻到了,他养的血蛊有了回应。


此刻,他要马上把她抱在怀里,听她娇嗔为何这么多年才找到她……


温行川两步并做一步快速走到冷元初身前,掐住她清丽的小脸,竟说起玩笑话:


“冷元初,你以为逃到这里,孤便找不到吗?”


——


有村民早觉察异样,招呼邻里过来,渔港码头上喧闹的声音渐弱,村民逐渐汇聚,都看得清楚,身躯高凛的男人下马,几步走到女子身前,而后被她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令娘子被人轻薄了!快去帮她!”


冷元初的手很麻,她站在温行川身前,依旧是小小的一只,被他掐过的脸落了浅浅指痕,她看不见,只看清温行川脸上瞬间浮出巴掌印。


她用尽了力气,连她都没想过会爆发这么大的力量。


许是曾一个人搬运沉重的渔网到处寻找客商,让令兰较此前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冷元初,更有臂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三载之别,她的内核早已焕然一新。


冷元初侧开视线,看到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原有的活计,匆匆跑过来。


她不知温行川此刻的眼眸里,满是惊愕。


妇人们将她紧紧围住,男人们站在最外层,背对着冷元初,正面怒视警告着温行川一行人,有的手里还拿着镰刀和木棒,以防不测。


温行川来不及思考甩来的耳光,眼睁睁看他那甜美可心的妻子,被村民簇拥,与他擦肩而过时,没有施舍他一丝余光。


他松了松绷紧的下颚,跟在这帮人身后,却被几个持刀的村民站定拦下。


“哪里来的衣冠禽兽,敢动我们的女财神!”一男人厉声而斥,阻挠温行川继续向前入村。


温行川冷笑一声,“我是她夫君,来接妻子回家!”


“夫君、家?”那男人有些凌乱,很快被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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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民拉回现实。


“看你相貌堂堂,说话颠三倒四!令娘子是寡妇,你又是哪来的夫君!耍你这把戏想要靠近令娘子的不要太多!快走快走,我这刀不长眼!”


温行川今日没有佩剑,虽说他仅赤手空拳就能将这群草夫揍得跪地求饶,但他不想当着冷元初面再见血。


只是寡妇?温行川轻笑一声,的确是古怪机灵的初初能撒出来的谎!他因她顶那鳏夫头衔三载,她亦没闲着,很好!


温行川勾起薄唇,只盯着妻子,直到被女孩的呼唤乱了定力——


“娘亲回来了!”令小元正和村内一帮男孩玩得正欢,看到冷元初立刻丢下手里的木缨枪,快速飞奔过来。


温行川眼看村民为小孩让开一条路,眼看冷元初展开手臂抱起她——


“小皮猴,衣服又摔破了!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看到娘亲就不疼了!”


“娘亲?”温行川心头一颤,这是,他的孩子?


难掩心头讶然惊喜,复而扼腕于生子之痛——是他做丈夫的失职,没能陪伴她身侧。


温行川口中泛苦,正想确认,忽见一白衣郎君奔过来。温行川眼见他来到他的妻子面前,笑着把孩子从她的怀中接过,而后抵肩而行——


陡然变化的情绪,让犀利的视线直射那男子身上,温行川怒火中烧,推开一个个试图阻拦的村民,直直走到冷元初身后,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拧过来,俯身落吻于朱唇。


冷元初没料到他会这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与男人亲密,温行川唇间的气息与温度,对她来说仿若隔世。


可她立刻清醒,狠狠推开温行川的脸,指甲在他脸上划出长痕,渗出点点血珠。


冷元初用手背擦着嘴,满眼的厌恨。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温行川对她从来都是为所欲为,毫无尊重!


“你是谁?”


这句话是冷元初对围观的村民说的。她恐惧于温行川将动用一切力量,将她强抢回去,眼下只有村民能帮她,如落入长江时扣紧那木板一般,她不敢放弃。


“你分明记得我,初初,与我回家,不要闹了。”


脸上划破的口子微痒,温行川没在乎,胸口的伤被冷元初碰到,他亦在忍。温行川随冷元初频频后退的脚步不断逼近,夕阳将他的影子完全笼罩在她身上。


这三年,她可有想过他一点?


“我夫君已经死了。”冷元初不再后退,面向温行川深吸一口气,压住颤抖的声线,“他死在三年前的一场大火中。”


温行川的薄唇微微颤抖,“你不能……”


“诸位。”冷元初敛住惧意,对着想要帮助她的村民大声说:


“三年前我的夫君意外亡故,夫家抢了我的嫁妆,把我逐出家门,是我走投无路,幸得诸位帮助走到今日。


如今生活才有盼头,就有暴徒想来抢走我!恳求各位为我作证,就算闹到衙门,我也不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