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太祖大诰
与此同时,各地那些阳奉阴违、对抗朝廷教学改制的地方官员,陆陆续续被押解进京。
紧接着,朱由校在大朝会上对这些官员进行审判。
但见大殿之上,足足三十多名各地官员跪伏在地。
朱由校双目冰冷如霜,神色威严,冷冷说道:“朝廷推行改制教学,意在造福天下学子,让寒门子弟也能有入朝为官、为国效力的机会。
而你们,为了一己私利,竟敢对抗朝廷政令,你们的良心难道都被狗吃了?
想当初,你们同样是历经十年寒窗苦读,才考取功名,获此官职。
如今,不过是戴上乌纱帽、穿上官袍,便妄图彻底堵死底层百姓的晋升之路,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朝廷的官职,乃是朕赏赐给你们的,并非你们祖传下来的。
难道你们还想将寒门学子的出路彻底断绝,把这官职世世代代传下去不成?”
在场的一众官员,皆被吓得面如死灰,不敢抬头直视。
朱由校坐在御阶之上,继续说道:“太祖爷曾说,‘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太祖爷出身贫寒,却能夺得天下,如今传到朕手中,已历经两百余年。
当年那些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官员,又有哪一家能将官职传承至今?
最多不过是留下一份功勋罢了。
你们一个个当了官,有了特权,便妄图将这特权紧紧攥在手中,为此不惜堵死底层百姓和寒门学子的上升通道。
扪心自问,就凭你们这德行,这特权和富贵你们守得住吗?
所谓父母官,就该把天下百姓当作父母一般对待,要像孝顺父母那样为百姓谋福祉。
可你们呢?
却肆意欺压、盘剥百姓。你们的罪证,今日东厂和锦衣卫都已呈到朕面前,要不要自己瞧瞧?”
言罢,朱由校一挥手,几名锦衣卫立刻抬上几口大木箱子。
刹那间,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众人心里明白,今日皇上能拿出这些官员的黑料,那其他人的呢?想到这儿,不少官员瞬间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窖。
就在这时,朱由校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苍天难欺。
你们在朝为官,替朕治理一方,朕给你们发放俸禄。
但朕不事耕种,你们的俸禄从何而来?
那都是大明千千万万底层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到头辛苦劳作,缴纳上来的钱粮赋税,朕再将其发放到你们手中。
如今,你们这群败类,吃着百姓的血肉,还要堵住他们的生路,朕又怎能轻易饶恕你们?
既然朕效仿太祖年间推行社学,那便效仿到底。
传旨昭告天下,启用太祖《大诰》,今后但凡贪污腐败、欺上瞒下、祸害百姓者,皆施以剥皮楦草之刑。
另外,在午门之外,重新设立登闻鼓,由东厂、锦衣卫、都察院选派监察御史值守。
百姓若遇不公之事,当地官府不作为,百姓皆可头顶太祖《大诰》进京向朕告御状,朕自会亲自审理相关案件。
一经查实,涉事官员全部依照太祖《大诰》明正典刑。
你们这群人,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营私舞弊,无恶不作,朕便依照太祖《大诰》,判你们剥皮楦草之刑。”
听到朱由校这番话,在场几十名官员中,瞬间有数人当场昏死过去。
其余官员也无不噤若寒蝉。剥皮楦草,那可是太祖朱元璋惩治贪官污吏的极刑。
如今当今皇上居然重新启用这条刑法,还恢复了太祖《大诰》,允许百姓以民告官。
如此一来,今后他们这些当官的,一旦贪污腐败被查出来,面临的将是何等惨烈的刑罚,想想都令人胆寒。
反观内阁、六部、五军都督府等一众重臣,面色皆平静如水,无一人开口劝诫。
对于一众保皇党官员而言,皇上重启太祖年间《大诰》,设立登闻鼓,这皆是造福百姓的善举,同时也是打击贪官污吏的有力手段。
反正他们这些保皇党官员,如今紧跟皇上步伐,既得富贵又有前程,只要不胡乱伸手,好好干,《太祖大诰》用不到自己头上。
毕竟,为了些许银子,搭上自己的性命和一家老小,实在得不偿失。
随后,朱由校大手一挥,一群锦衣卫径直走上大殿,将一众官员全部押了下去。
就连杨涟、左光斗这两位铁骨头和硬汉子,此次也出奇地没有反对。
左光斗早已在邹元标的影响下,痛改前非,如今一心拥护朝廷新政。
而杨涟,经过上次赵南星、叶向高图谋叛乱之事,感觉自己多年坚守的信念和理想瞬间崩塌,几乎一蹶不振。
好在经过左光斗的耐心开导,杨涟如今将矛头对准了贪官污吏和江南士绅。
他曾扬言道,自己饱读诗书,自认铁骨铮铮,一心为国为民,到头来却沦为他人笑柄。
说到底,自己是被东林士绅给耍弄了,这份奇耻大辱,他杨涟如何能忍?
要不是恩师邹元标阻拦,杨涟差点就主动请缨前往江南收拾东林士绅,以雪此耻。
如今,江南是去不成了,但在京城,杨涟觉得自己不能无所作为,必须做点事来洗刷耻辱。
不然等江宁和魏忠贤这两人回京,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自己呢。
在杨涟心中,依旧把江宁和魏忠贤当作“祸害”,不过并非那种祸国殃民的祸害,而是专祸害自己的“祸害”,毕竟他杨涟在江宁和魏忠贤手中吃了太多苦头。
想到这儿,杨涟出列,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看到近来消停了好一阵子的杨涟站出来,朱由校微微一怔,但随即也不好不让他开口。
毕竟邹元标对朝廷忠心耿耿,还为此忍辱负重,与东林党人彻底决裂,自己也不便再刻意为难杨涟,便点头道:“准奏。”
这时,杨涟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启禀陛下,陛下依照太祖年间的剥皮楦草之刑,惩处这些对抗朝廷政令的贪官污吏,实在是大快人心,顺应民心之举。
臣愿毛遂自荐,担任监斩官。”
听到杨涟这话,在场的一众大佬都愣住了。
剥皮楦草之刑,何其惨烈,他们虽未亲眼见过,但在大明官场混的,对此早有耳闻,毕竟太祖朱元璋的威名与手段太过响亮狠辣。
这种差事,连保皇党官员都没人敢接,没想到杨涟这个硬骨头居然主动站出来揽下这活儿,他们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朱由校同样心中诧异不已,但稍作思索便明白了。
杨涟如今对江南东林士绅恨之入骨,连带对整个大明官场都心存不满。
江南那边如今有邹元标和官应震在,杨涟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便把矛头对准了这些对抗朝廷改制教学的贪官污吏。
想到这儿,朱由校点头道:“爱卿既然主动请缨担任监斩官,朕便准了。
明日便由爱卿在西市牌楼亲自监斩。”
杨涟听到朱由校称呼自己为“爱卿”,瞬间激动得热泪盈眶。
已经多久了,朱由校没有这般称呼过自己,以往都是直呼其名。
没想到如今朱由校又重新称自己为“爱卿”,看来皇上已经原谅了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事了。
想到这里,杨涟心中豪气顿生,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干,做出些成绩给皇上瞧瞧,证明他杨涟的本事丝毫不比江宁和魏忠贤差。
随即,他一脸正色地领命。
………
朱由校散朝之后,刚返回御书房,方正化便领着坤宁宫的小太监进入殿内。
小太监赶忙行礼,恭敬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请陛下去坤宁宫用膳。”
朱由校听后,原本烦躁的心情瞬间舒缓了许多,随即点头道:“你去回禀皇后,稍后朕便过去。”
小太监领命,匆匆离开。
之后,朱由校换上一身便服,在方正化的陪同下来到坤宁宫。
只见张嫣已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精美的饭菜。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饭菜,朱由校心中感慨万千,暗自感慨: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正常人过的生活啊。
二人用膳完毕后,朱由校便陪着张嫣前往御花园去喂熊猫。
只见两只熊猫正抱着竹子吃得津津有味,张嫣笑着说道:“陛下,没想到大宝二宝长得这么快,依臣妾看,再过不久,它们恐怕就能长得如成年人一般大小了。”
朱由校也点头,笑着附和:“是啊!
到时大宝二宝也该生小宝了。”
听到朱由校的话,张嫣面色羞红,低声嗔怪道:“陛下,怎能如此胡言乱语呢?”
朱由校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宝珠,你也该给朕生个孩子了。”
张嫣听闻,顿时双手捂住脸颊。朱由校见状,大笑出声,上前一把将张嫣拥入怀中。【具体内容大家自行脑补?w?】
方正化瞧见这一幕,赶忙退到一旁,轻轻一挥手,一众宫女太监便纷纷退下。
………
与此同时,杨涟下朝后来到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前。
望着这个平日里与自己针锋相对的衙门,杨涟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江宁,以及江宁那永远挂在嘴边的微笑。
想到此处,杨涟不由苦笑一声,原本以为的敌人,到头来竟是同一阵营的盟友,而那些自己曾以为的盟友,却把自己当猴耍,当真是造化弄人。
这时,一名锦衣卫见身着官服的杨涟站在门口,冷声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前来镇抚司衙门所为何事?”
杨涟一脸正色道:“本官乃督察御史杨涟,奉陛下旨意,明日将亲自监斩此次对抗朝廷政令的一众犯官,有事需与你们锦衣卫的张五爷商议。”
那锦衣卫不敢怠慢,赶忙将杨涟请了进去。
此时,张五爷正坐在院中,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悠然地喝着茶。
听到锦衣卫禀报杨涟求见,便让人将其请进。
杨涟看着眼前这位身着布衣,满头白发,身形消瘦,宛如落魄老秀才的老者,不敢有丝毫轻慢,赶忙行礼道:“见过张五爷。”
张五爷笑着说道:“杨大人请坐,不知杨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杨涟一脸严肃地说道:“今日陛下在大朝会上下旨重启太祖《大诰》,并对先前押解进京的一众对抗朝廷改制教学的官员处以剥皮楦草之刑。
只是这剥皮楦草之刑仅施行于太祖洪武年间,如今时过境迁,已无人知晓。
所以本官特来镇抚司衙门,询问五爷是否知晓这剥皮楦草之刑该如何行刑。”
张五爷听后,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剥皮楦草之行吗?”
杨涟点头。张五爷沉默半晌后说道:“这剥皮楦草之刑,自太祖洪武年间后便被废除了,具体如何行刑,仅记载于锦衣卫典籍之中。
老夫年轻时看过,却没机会尝试,如今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听到这话,杨涟顿时坐不住了,赶忙站起身说道:“还请五爷再好好想想,或者那典籍还在吗?
本官愿亲自帮忙查阅。”
张五爷听了,还以为自己老糊涂听错了,心想眼前这个当官的莫不是个疯子?
剥皮楦草之刑何等残酷,一般官员避之不及,他竟然还主动要求查阅。
看来自己真是老了,如今朝堂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随后,张五爷让人取来典籍,杨涟赶忙接过,在一旁仔细查阅起来。
之后,他将记载的方法告知张五爷,并依据张五爷多年行刑经验,一一耐心询问细节。
不多时,关于剥皮楦草之刑的行刑方法便研究得差不多了。
杨涟激动得难以自已,随后与张五爷商定好相关事宜,便匆匆告辞离去。
望着杨涟离去的背影,张五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做事认真,一点就通,天赋异禀,心狠手辣,倒是个好苗子,可惜走了文官的路,实在是屈才了。
不然倒也能继承老夫的衣钵,担任锦衣卫第一用刑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