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林北的恳求
年轻的时候，袁青山在四九城学艺进修。
听他说城里的八大胡同，西直门外琉璃厂，皇宫颐和园。
但凡是有园林的地方几乎走遍了，能算半个活地图。
老头作画的时候，聚精会神一丝不苟，谈起过往的经历头头是道，就跟收音机里说书似的。
自从穿越到这个年代，林北头回对四九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画匠，听你说的这般精彩，往后若是有机会，必定要去那四九城逛逛。”
“好啊，到时候把老头我也带上，那地方我还有几间房子，空置了三十多年，估摸着房子都塌了。”
随后这么一说，没想到老画匠才是隐形的暴发户，京都还有自已的房子。
放在后世遇上了拆迁，随便几间平房，补偿款都得上千万，地段好的过亿也不算稀奇。
“成，这事儿我依着您，但工钱的事您得依着我，就这么说定了。”
一天十五块，凭人家的手艺，还真不算贵的。
袁青山无奈摇摇头，伺候了上百的东家，头回见这种人。
灶台正对面，画着幅雄鸡报晓，大公鸡羽毛油光闪亮、活灵活现。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格外有神，桀骜不驯中透露着王者风范。
林北认真端详着，画工上没得挑，自已这个外行也能看个大概。
“小伙子，这鸡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站在灶台前，认真端详了大半天，以为画出现了差错。
说实话他已经三月没开张，灾荒年谁家日子都紧巴，哪有钱雇他去作画的。
闲了这么长时间，手法生疏也正常，有问题还能及时调整。
“没问题啊，这鸡……鸡太美了，花花绿绿的。”
林北又不懂啥叫个艺术，觉得好看就行了。
“就是感觉吧，我认为画里面少了什么，瞅着有些别扭。”
“少……少了什么？”
“所谓艺术要懂得创新，不能拘泥于传统的形式，这样画出来的作品，才更有代表性。”
老头这会儿有点懵，话从年轻小伙子嘴里说出来，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出门接趟活，遇到个指点迷津的，也算没有白来。
“发散一下您得思维，比如说能不能把鸡，跟篮球结合一下？”
“篮球？此为何物？”
“不会画我可以教你啊，先画一个圆圈，再写个）十（，大功告成！”
于是原本已经完工的画作，林北的坚持要求下，鸡爪的位置多了颗篮球。
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差点捡起棍子捶林北的脑袋。
无奈人家是金主，好不容易接活赚钱，随着人家的要求去做。
自打上次打谷场撺掇好兄弟，当着众人的面表演穿背带裤、铁山靠。
引得村里的小孩，都跟着传开学习，还成立了什么坤门派。
由于热度过火，招来了不少小黑子。
第二天本应该是林北进山巡林，想着今天有要紧事，让大舅替值班。
老画匠昨天没离开，回县城三十多里路，就算能搭车身板也扛不住。
大队那边有空房，事先烧火暖和起来，将就着住几个晚上，等完工后再回去。
不过让老头诧异的是，别的主家活干完才结算工钱，完工后还找各种理由，从中再克扣些。
林北收拾好了，洗脸刷牙换好了衣服，接着进了正房后。
面带微笑站在老画匠身边，看着他手里拿着块白洋布，蘸上了颜料后，不停往墙上墩。
画山水的时候，经常用到的手法，要的就是什么朦胧美。
袁青山手里动作停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接着继续忙自已的。
“臭小子你看可以，别站在边上放屁，哪怕工钱不要了，说啥这次我不会听你的。”
“别紧张嘛，我又没说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瞧你脸上的表情，肯定没啥好事。”
林北都想回家照镜子，真有这么明显吗，未曾开口已经被看透了。
果然城府还是太浅，以后得多练练。
“我想请您去个地方，当然工钱还是照常支付，需要您单独画几样东西。”
袁青山干脆放下画笔，从林北这种人嘴里，能说出求人的话，也想知道是因为啥。
“要我画什么？”
“仙鹤、祥云、暗八仙……”
“要是我没猜错，你这是要我在棺材上画对吗？”
林北点头表示没猜错，这些图案元素出现的地方，只能是在棺材外边。
农村人对死亡，看的比较重视。
活着所遭受的苦难，等到死了以后，就会有仙鹤引路，进入极乐世界。
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无非是想找个心灵的寄托。
村里以前有专门画这个的，不过年事已高，灾荒年没挺过去，饿死在了家里。
上次见林满囤的时候，面色发黑气息微弱，断定活不过半个月。
答应帮他处理后事，做人得说话算话，于是就打起了老画匠的主意。
“有个人快死了，穷苦过了一辈子，死后不想被草席卷起来，随便挖个坑埋了。”
不管是内心的执念，还是封建迷信，都是活人最后的心愿。
“您在县城算是有名气的画匠，在棺材上作画，传出去不好听。”
袁青山没急着回话，先是要了根烟点上，坐在板凳上直到抽完。
的确这事儿是有讲究，但那都是过去，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哪还在乎这些。
“一幅画而已在哪不是个画，我已经是黄土快埋到胸口的人，还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事儿说起来，也算是行善积德吧。
老画匠同意了，接着收拾好工具，跟随着林北坐上大卡车。
出了村子后直奔林场。
照顾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开车速度尽量慢些，到了地方后先跟值班的人打招呼。
上次见过面的，所以也用不着出示介绍信，直接开进院里。
林场的负责人换了，一个三十多岁，一米八五大高个的壮汉，长得虎背熊腰。
“小北你来了，满囤叔在屋里，就剩下口气吊着，撑不了几天了。”
新的负责人都认识，也是老金沟里的村民。
能来这地方干活，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手脚不老实，就是脾气暴躁喜欢打架。
经常惹是生非，村里人嫌狗咬的那种，抓起来判刑还不够标准。
于是大队只好是把这些刺头，统一安排到了林场工作，在这地方闹不出啥花样来。
“走吧，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