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老猫

另一头,早已迷失方向的鄢凌与温酒正如两只无头苍蝇,四处瞎撞。

“师姐,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温酒拨开面前的草丛,喉咙不住地哀嚎。

鄢凌一脚踹过去:“混账东西,谁让你不记路!”

她临来之前看了地图,这里靠着谦太嫔的墓地,不便大批人行动,所以只一人前行,不成想在这里迷了路。

“谁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温酒继续嚎叫,“师姐你都不知道国师跑的有多快,就算是我都没追上啊,这真的是传闻中那个身娇体弱的国师吗?”

鄢凌瞪他一眼,怒极反笑:“这就是你的理由?”

“我错了还不行嘛。”他赌气一般环抱双臂,小步走着,忽然脚下踩空,直直掉了下去。

“啊——”

嚎叫的声音一直持续到鄢凌再次甩他一巴掌。

“安静点,万一引来人怎么办?”

温酒立刻止住声音,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把,蹑手蹑脚走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问。

鄢凌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这是进了谦太嫔的墓里。”

虽然是罪人,但并不妨碍人家凭借先帝遗诏受封太嫔。就连永元帝都不想靠近,她就这么贸然闯进来,怕是不大好。

“一个老婆娘的坟啊,这有啥可怕的?”温酒毫不在意里面埋的是谁,反正都是一具尸体不是?

总不能突然跳起来,道一句:“你们是谁?”

“前段时日殿下提了一嘴拐卖,难不成和这起案子有关系?”她自言自语说着,耳边蓦地擦过一支尖利的羽箭。

地面的碎石也在簌簌震动,尘土飞扬。

“咱俩被发现了?”温酒挑眉。

鄢凌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边跑边骂:“混账!谁让你这么大声!”

两人在这边飞速逃跑,而另一边的季明凛和谢昀,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依照常理来说,这边该有一个镇墓兽。”季明凛四处摸摸,像一只玩弄毛球的猫,“可这里并没有,而且……”

他俯下身子,用火把照明地上的凸起,道:“镇墓兽让人给拆了。”

谢昀心中警铃大作。谦太嫔——敬王爷的生母,还有遗诏护身,造反都能得到善终的人。谁这么大胆敢动她老人家的坟?

“总不能是圣上?”他蹲下身子,手指拨开厚厚的灰尘,露出下面青铜色的底座。

忽然间,尘土飞扬,火把明明灭灭。

“有人来了。”季明凛压低声音,毫不犹豫地灭掉火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身前匆匆而过十多个人,两人屏息凝神,后背紧紧贴在冰凉冷硬的墙壁上。

耳边响起“呜呜”的哭声,眨眼间又消失无踪。

“看来我们快找到了。”谢昀心中一喜,刚想追过去,却被人死死拽住衣袖。

“你这是?”他疑惑不解。

季明凛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四周——几名锦衣加身的刺客正手持弓弩,弩箭指着他们二人胸口的方向。

“被人包围了呗,还能是啥?”他依旧是老猫的作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锦衣人。

真是淡定得过分。

看着泛着冷光的弓弩,谢昀说不出反抗的话来,只能任由他们押着自己走进去。

“各位兄台,这里是谁的墓啊?”季明凛好奇地朝前看,眼底却没有一丝火花。

锦衣人都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真是小气。”他小声嘟囔,继续吐槽:“连一句话都舍不得说,真不知道你们以后还能有什么作为。”

简直是字字诛心,谢昀心想。要是真有什么作为,还用得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坐着违法的勾当。

不早就科举出来了?

但谁能想到季明凛打开话匣子,继续说:“哎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和我们那一代是不一样了。”他扭过头,让锦衣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那一代啊,虽然是折腾了点,但至少没你们这么——”说着,他猛地抬起手,霎时间扭断锦衣人的脖子。

“不讲道理。”季明凛无所谓地拍拍手掌,感叹道:“我也不讲道理啊。”

这十几人就从他的不讲道理中倒地。

谢昀愣着原地,眨巴着眼睛,一脸无奈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几具身体。

“季先生,您……”

“把你衣服脱了,换上他们的,咱们好混进去。”解决完之后,季明凛如同一只猫似的窝在墙角,静等着他动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去,季明凛伸了个懒腰,随便将地上的尸体堆到无人注意的墙角。

“收拾好了?”谢昀挑眉。

季明凛转个圈,显摆一下身上的新衣服,道:“感觉这一身还不错。好了快些走吧,万一迟了殿下被人吃了可怎么办。”

一会儿淡定无比,一会儿急匆匆的,同样的性格谢昀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鄢凌。

但她在哪里?

温酒没去找她吗?

在这种捉摸不透的气氛中,季明凛忽然停下脚步,抬起头,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上面的玉牌。

“这上面有东东哇。”他举起手中的长刀,戳了戳玉牌,很快掉下来一具干透的尸体,“我就说嘛,这里肯定有东西。”

看得后面的谢昀一愣一愣。

干尸裹了七层衣服,棉麻质地,不像是墓穴真正的主人。

季明凛只看了一眼,就料定:“这是陪葬的,没太大作用。但为什么会挂在最上面?”

做了大半辈子的守墓人,第一次见把人挂牌子上的,这就有些耐心寻味了。

谢昀拨开干尸的衣服,看到里面的腰牌,一字一句道:“这是谦太嫔娘娘的贴身宫女,上面还有钟粹宫的字样。”

“什么这宫那宫的?”话音刚落,季明凛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抬眼一看,迎面而来是一根粗重的木头。

他侧身一闪,木头沿着衣服擦过,顺带着削去一截长发。

“是机关,不过年久失修了。”谢昀松了口气。

季明凛不以为然,而是扭头看向四周的墙壁,道:“有没有可能,这是来迷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