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小章

纳采礼被状元府上带来的小厮抬上来,门口招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喊着。

“雁一只!羔羊一只! ”

“合欢铃,鸳鸯各一对!”

“……”

状元府出手阔绰,沈娥攥紧手心的汗巾,眉心夹紧,几乎要控制不住身形,微微向前倾了又倾。

我嘞个乖乖,真是个有钱的主儿,这年头状元那么有钱的吗?以前咋不知道呐。

正想着,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门口,最后一位端着盘子的小厮迎面走过来后,门框旁边一块暗红色的衣角立刻现出来。

随即视线往上移,黑金色腰带,一截劲瘦的腰。墨带似的发今日随意披下来,黑色披风绣着红色蟒纹,衣领微开。

沈娥甫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如妖如魅的眸。

微微怔愣,她就赶忙福了身子:“民妇见过谢状元!”

真真是美色误人!

苏家夫妇是没见过谢时浔的,是以二人一见到他,反应倒是比沈娥还要大些。

先是苏长弓急忙迎了上去稽首行礼:“见过谢状元!”

柳若芸也急忙福了身子行礼。

谢时浔先是淡淡对着不远处的沈娥扫了一眼,才收回视线,虚虚扶了苏长弓一礼,又看向一侧的柳若芸。

“苏伯父不必多礼,你我两家很快结为姻亲。时浔父母早逝,家中已无长辈,若是真算起来,现今也只有您二人才侃侃算得上是时浔的长辈,该时浔向您二人行礼才是!”

谢时浔语气温润,举止得礼。进退维谷间,就将状元郎的风范现了出来。

这厢沈娥看的微愣,眼前这人温润儒雅,担得上“霁月风光”四字。

与当日状元府中对她毒舌高傲的形象竟全然不符!

对此,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扬唇,估摸着角度,狠狠瞪了谢时浔一眼。

不过多时,纳采结束,继问名。

待问名,沈娥立一侧。堂外却倏然窜出一名身着墨衣的男子。

她认出来,是那日在状元府上,跟在谢时浔身侧的男子。

这厢陆影快步窜到谢时浔身侧,随附在他耳边低语。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问名之后即是纳吉,也是“换鸢书”。再之后是纳征,送上聘礼。

状元府的聘礼早在她出发之前便看到过,整整十二个大箱子,金银珠宝均有囊括,大手笔的让人乍舌。

几乎是刚到苏府门口,便被人下下来,此时应已在库房里了。

堂上主位已经换人,谢时浔与苏长弓并排而坐,端的一个清然正气。柳若芸坐在苏长弓左侧,沈娥倒还是站在一侧。

纳征毕,婚期已定。

至此,这状元郎与苏家的婚事算是彻底定下来。

沈娥悬着的心尘埃落定。

如今这婚事定下来,也就跟她没多大关系了。

故待谢时浔与苏家人寒暄过后,她就找准了机会,摆着腰立刻往府外走。

没曾想刚到府外,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男音。

沈娥尤然沉浸在脱了重担的欢欣中,无瑕分辨声音来源,只当是苏府小厮有些个儿问题,当即转身过去——

“沈媒人走的倒是挺快。”

谢时浔拢紧身上的披风,正不紧不慢的从苏府里跨出来。

沈娥没见到陆影,果然神出鬼没。

可她此时无瑕分心去想那神出鬼没的男子,究竟是又去哪个地方干了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

“谢……谢状元,您找我是有些什么事儿要交待吗?”

沈娥心底是厌了这位装模作样的状元郎的,可心底的惧意同样沉的可怕,故急忙道。

万一哪天这状元郎发了什么疯,连累自己尚可,连累她可就大为不妥了!

“你很怕我?”

谢时浔没急着回答,反倒是停在沈娥身前不远处,绕有兴致的盯着她,细细打量着。

“怎会,谢状元说笑了。”

沈娥皮笑肉不笑的答。

我确实不怕你,我只是单纯怕死。

“呵,”谢时浔低笑起来,眼尾的红痣微扬,一时间惹眼的很。

不知他信还是不信,沈娥的心绪再次吊起来,可还没等她胡思乱想,那人就已经先发制人的说出口了。

“我身为当朝状元郎,说亲却不找官媒,而找了一个私媒,想必沈媒人很好奇吧?

闻言,沈娥心底一咯噔。

“沈媒人想必也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对吗?”

沈娥:“!”

第5章

掉马媒婆是个漂亮美人?

沈娥没来得及出嗓子的声音夹住,不上不下,心底“砰砰砰”舞起来,撞的她脑仁生疼。

“……谢状元说笑了,”沈娥干咳一声,黑色的眼珠滴溜转着,“为您说亲那是天大的福气,民妇哪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她喜眉笑眼,对面的人却不见领情。谢时浔朝后甩袖,唇边衔着笑信步过来:“沈媒人,不知前几日从我府上离开,怎的会寻到西巷那个偏僻处去?”

话点到这儿,绕是沈娥,也装不下去了。

这厮怕是从她离开状元府那刹那,就已经派人盯着她,早已布了陷阱,就等她往下跳。

偏偏她避无可避。

思绪一弄清,沈娥脸上的笑意也就淡了:“您若有用得到民妇的地方,不妨直说?”

“媒人果然聪颖!”谢时浔作状抚掌,面上温润君子,内里不知黑白阎罗。

“沈媒人想必刚才便认出来,苏府堂中兀自出现的那人是我亲信。”谢时浔两手交叠,端的一个君子模样。

“你在西巷那位官媒的嘴里应该打听到,长公主对在下有意,暗地里早已与这京城里的官媒沆瀣一气,不得与我说亲。可如今媒人却帮我说下了这苏府的亲事……沈媒人,你有几条命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