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小章
原本经那人一次一次不满之后,沈娥早就不强求,后半夜躺平摆烂,任谢时浔如何哄都不管用了。
如今那人送来这些铺子的地契,倒也算是给她一个交待。是以她筹备这几日,对那人的要求也是尽量满足,只不过她倒也乐在其中便是了。
铺子虽多,可看下来真正符合她要求的,却也只有那么一两处。沈娥与满月筹备着,在终于定下京城一处街道的空闲酒楼时,却倏然听闻了一件噩耗。
“京城起了瘟疫?”
第49章
难平大鹅事业线开启!
沈娥闻言一愣,对面的杜管家拱手又行了个礼,就站在廊下,对着门口坐在圈椅上纳凉的沈娥道。
“不错,夫人。近日来,京城中瘟疫四起,大人让我来告诉您,这几日切莫出府,以防染上瘟疫。”
“知道了,下去吧。”沈娥忙挥挥手,将杜管家屏退。
满月从里屋掀了帘子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捧凉茶,递到她手边。温声道:“夫人这瘟疫来的急,不是好兆头,您近日千万莫要出去了。”
原本还在出神的沈娥听言,心下有些好笑。这丫头因着她一连出了两次难事,如今草木皆兵,生怕她又自作主张遇到难事。
沈娥有些扶额,却心头微暖重重点头:“我省得的。”
这瘟疫是要人命的东西,她自是分得清轻重。
*
夜,京城城门外。
是风声,“莎莎……”响动,地上的石子砂砾被微微掀起,最后随着风打旋吹落。
近城门八百米开外,是一片密林。树梢上栖息着不知凡几的鸟儿,知了声不绝于耳,还有无数萤火虫在茂密的灌木丛叶中肆意乱窜。毒舌在密密麻麻的松针叶覆盖下,缓缓爬行……
哒,哒,哒……
风声被打破,林叶被划开,些许鸟儿被惊醒,“哗啦——”张着翅翼飞向深黑的林空,天上挂着一弯弦月,莫名蔓延出一股血红。
破旧的布鞋踩进伴着石粒的软沙,陷出一个又一个虚浮的脚印,打着布丁的衣衫轻轻划过叶片,随后是一个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成群结队,“咳咳……咳咳……”声音此起彼伏,林间晃荡出一只只鸟儿,被惊得冲向天际,不见踪影。
“城,城……是京城!我们……有救了……”
忽的,不知这佝偻着身影的人群中的哪一位,操着咯血的嗓子,忽然喉间撕裂,几近破碎的声音出口生生扯着开口,有些狰狞喊道。
“咳咳……咳咳……”
沉沉的咳嗽声再度响起 。
弦月如勾,缠着一丝血红。
一片黑压压的如蚂蚁般爬行的流油,一点点从密林中从外漫出,踩上白黄的沙粒,还带着悠悠远远的声音……
“咳咳……”城门使尤宏端坐在城中为他设的书房,彼时他一身白色中衣,发上冠未脱。手上握着一本“秋词”,细细研读。
蹭亮的铠甲被门侍挂在书房门的对面,离书案只不过几步距离。在昏黄的油灯灯光下,显得有些寂寥。旁又挂着一副山水花鸟图,是尤宏专门去淘的京城大家郑曦的真迹。
日常叫门侍打理,不肯沾染一丝污垢。
彼时尤宏眼睛酸涩,手中的“秋词”经着手腕往下一压,落在书案上。
尤宏抬手按在眉心,略显倦意。心中正想起身,朝里屋榻上一倒,便待明日巡过城门之后,又将这“秋词”的下半篇看完。
“吱呀——”书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有些急促。
尤宏起身的动作稍顿,眉心微皱,方想训斥是哪位门侍如此不知规矩。
可还未出声,一位有些矮小的黄皮门侍,便急匆匆进来连礼也顾不得上,只双膝跪下去,便急忙将事情道出:
“大人,难民……苏州的难民已经来到城门之下啦!”
*
“难民寓居城下?”
听谢时浔说起城外苏州难民寓居时,沈娥尚还在吃着春风楼厨子做的糕点。
自京城起了瘟疫之事,大片民众被隔离开外,死伤无数,叫人唏嘘。许多京城百姓不敢四处乱窜,纷纷待在家中,各家店铺均是谢业,一时之间倒让好些平日里总能吃到的吃食,此时变得难能可贵起来。
不过谢时浔早让人寻了春风楼的厨子,连哄带骗的将人塞进府里后厨,专门给她做些吃食。虽说几日以来,这人夜里又带胡乱闹了几次。可平心而论,自这层窗户纸被撕破,那人对她属实是好的不成样子。
若非她日日与这人同吃同住,都要以为这厮是被夺舍了。
自京城瘟疫一事一起,虽说朝中官员都已不用再去上朝。因着太子监国,老皇帝养伤。太子日日深夜传召谢时浔,与诸位皇子共同商议如何治理瘟疫之事。倒是让朝中同袍对谢时浔越发忌惮,心中想着他应是与太子苟合,站到一队,才能如此受重。
彼时谢时浔方从宫里回来,身上着正红色官袍
,乌纱帽未卸。
一入院中,抬眼便瞧见沈娥坐在贵妃椅上,一只手打着扇柄,一侧满月侍候着喂她吃葡萄。他眼尾一扯,唇角无意泄出一丝笑意,抬脚走过去。
待谢时浔走近时,沈娥瞥见桌案上的糕点,轻轻一闻,便知道这又是春风楼里的那位闻厨子研究出的新品。心下有些欣喜,忙伸手上送入嘴里,结果刚嚼两下,眼前便落下一片阴影。
骤然闻此噩耗,沈娥眉心死皱。
原本甜香的糕点,此时却也让人觉得分外甜腻,失了原本的味道。
她将糕点捏进手心,指尖一紧,糕点便成了碎末溶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