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小章

沈娥还在出神,谢时浔适时又落下一句。

“不过这难民之困很快便要解了。”

原本心下沉闷的沈娥骤听此言,神色微愣,抬起眼盯着男人略沉的眸子。

“如何解?”

“你应听过,宫里新封了一位‘乌先生’为国师,而这乌先生最早的时候,便是从苏州城传出了名声。那时他一张药方,将苏州城许多濒死的百姓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因此颇受苏州一带百姓的爱戴。后被召入宫中为圣上治疾,如今高居‘国师’之位,可谓风光。”

听着谢时浔温声说罢,沈娥心中也有了计较。便猜测道:

“所以如今这位‘国师’,又研究出了一张药方和良计,可以为京城的疫症百姓治病,以及为苏州逃难来的难民安身?”

“不错。”

沈娥眼尾微挑,有些意外。

若这两件棘手的问题都能以此得到解决之法,那这“乌先生”可谓真是神人,恐怕经此一战,威名更甚。

不过药方可解,那苏州城难民又如何解?

见沈娥眸底疑惑的看过来,谢时浔便知她是想问这个。便自顾自开了口:

“那国师直言,苏州一带百姓,之所以成了难民,一部分是因着瘟疫,家中壮丁死绝,生存无以为继。一部分则是因着天灾人祸,不得不从故土逃离一路向北……他提议让宫中派人,将难民登记在册,分两类型进行处理。若是寡妇孤儿,那便让官媒登记在册,入城中纺织,浣衣,刺绣女工等职。待官媒清点京中鳏夫,再自发进行议亲之事,也好让她们寡母孤儿有所依靠。至于因天灾人祸逃亡故土,便待人将其安排在京城东西郊处的空地上,为朝廷养马锄地,免费提供粮食,待苏州一带恢复些,再将人放回……”

朝廷放粮,难民为朝廷豢养马匹,开坑荒地一法,沈娥心中了解,却并未有多新奇。除了那官媒登记在册,寡母孤儿先入纺织女工一职,又带议亲之法,却叫她有些发愣。

虽说所奔结果不同,此法立意也不同。却无端与她要办婚介所的形式有些相像。

这位“国师”,虽不见其人,却让她先闻其事,倒真是位“奇人”。

沈娥一想,便出了神。

直至唇瓣上一疼,她才蓦地反应过来。神色怔愣,却又瞥见一侧满脸通红,急忙行了个礼便匆匆起身的满月。

沈娥:“……”

“你怎么又——”沈娥气急,刚想骂出声,面前这人却垂眼执起她方才捏碎糕点的手,随后轻轻弹尽她指尖的碎屑,低头吻在她手背上。

沈娥看的呼吸一滞,喉中的话到底是没说完。

便在这人又一次抬眼瞧她的时候,一手扯住他红色官袍的领子,凑上去狠狠吻住这人的唇。

声音又急又恼。

“谢时浔,你又招我……”

朝廷下令,“国师”一法所出,叫苏州难民和京城得了瘟疫的百姓,皆是欢喜。

一方药贴出世,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京城中的瘟疫之症倏然吹散,消逝。而苏州一带的难民也随着朝廷安排,步入郊外田地马场,而寡母孤儿也依次议亲,得了归宿。

一时间,“乌先生”名声大噪,“国师”一名已不足以来形容他,坊间百姓均是以“圣君”之名代替,日常歌颂,甚至苏州一带百姓,已然筹资为其捐了庙宇,日夜供奉。

不出俩月,京城中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喧杂热闹。

沈娥一开始对“婚介所”的料想,也可逐步开始实施。

彼时已然是深秋,天气卷着凉意过来。沈娥穿着袄子,又架着披风,全身被府里的邢嬷嬷裹成个粽子,手里又被塞了热乎乎的汤婆子之后,才被允许带着满月出了府。

一辆马车坐下来,微凉的天气,她愣是起了一身热汗。

沈娥无奈,可马车里对面坐着的满月,却时刻盯着她,生怕她不听吩咐又要乱来。

沈娥:“……”

到底是自己造的孽,这因果还是逃不脱。

“夫人,李家到了。”

忽的,马车慢慢驶停,帘帐之隔马车夫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50章

一拜我们从不是宅院中的笼鸟娇花,我……

掀了马车帘子,

沈娥被满月扶着下了马车。

脚刚刚落地,面前不远处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推开。沈娥蓦地抬眼,只见是李默笙端着洗菜的木盆出来倒水,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哼着不知地域的小曲儿,与那日她所见到的死气沉沉的女子天差地别。

或许是心有所感,李默笙抱着木盆出来,堪堪将木盆中的水倒在家门前凿的水洞处。便抬眼朝沈娥处看来——

“……恩人?”

沈娥见她认出她来,便也不作伪,轻轻颔首。

“恩人快坐!”孙氏被李默笙扶着,坐在软椅上,她头上还包着方巾,内里是那日所受

的砸伤。已经大好了,只是伤疤有些吓人。彼时见沈娥入门,连忙抬手招呼道。

“我家老头子去医馆施针,如今还未回来,还请恩人担待!”

沈娥摇头颔首,又关心起她几句伤势,孙氏一切应好。

“莫大娘,那便是另一位恩人!”

忽的,连着后院的门帘被人一把掀开,“噼里啪啦”的门帘珠串响起,沈娥微微侧身抬眼去看。

便见是那日她在李家看见的那位穿莲青色衣衫的大娘!

此时大娘穿着白色宽衫,扎着低发,发上只别着一根木簪。

一连两月不见,适才只有一面之缘。乍然再见到这位大娘,沈娥心中有些感慨。与那日一比对,少了冲锋在前的盛气凌然。这大娘瞧上去像是个老好人,性格温吞,眉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