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离别

京城外,郊野

“瑜安,我们走了……”

徐嘉阮站在她面前,神情中带着几分不舍,一边把准备好的礼物往她手里塞,一边又低头从秦瑾宁怀里翻出数瓶药丸、一叠堆方子,全数塞给箫瑜安。

箫瑜安接得手忙脚乱,嘴角却扬着笑,“嗯,会再见的。有空来凌州玩,我请你吃好吃的。”

“嗯,到时候我给你带新奇故事!”徐嘉阮笑着应声。

站在她身旁的秦瑾宁,也要跟着他们离开了。

他已经从箫唯曦与许洺那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箫唯曦并没有公开他的身份,对外只说,孩子已经找到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孩子幼年中毒,身体本就虚弱,不适合留在京城休养。我们夫妻所经历的已够多,只想他这一生,能自由、安稳地活着。”

此刻,少年未戴面具,缓缓走到箫瑜安面前,神色清冷,认真地朝她一拜。

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只是“一个病弱孩子”,也知道有人替他挡下了某些未知的风雨。

虽然没人明说,但直觉告诉他,那个替他面对风雨的人,很可能就是箫瑜安。

就算猜错了又如何?

至少,这段时光,他们真诚地走过一程,已经值得感激。

“再会。”他轻声开口,眼神清澈。

箫瑜安望着他,点点头,对着许洺一家道别,“一路顺风,再会。”

秦川柏与箫唯曦站在送别的队伍中,望着不远处收拾好行囊的秦瑾宁。

少年背脊挺直,神情淡淡,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这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箫唯曦轻笑,大步走上前一步,像往常一般撸两把他的脑袋,轻声道:“路上小心,记得写信。想家了,就回来。”

秦川柏没有多说,只是站在她身侧,沉稳如山,附和:“我们在家等你。”

秦瑾宁抿了抿唇,点点头。

“公主将军放心,我会保护好宁宁的!”徐嘉阮对着夫妇俩展示自己不存在的肌肉,自信满满。

箫唯曦与许洺相视一笑,而后对徐嘉阮认真道:“那就拜托阮阮了。”

徐嘉阮脸蛋微红,激动得差点把小尾巴都要甩出来了,难得几分羞涩回应,“应该的,不客气。”

秦瑾宁默默看着眼前的几人,眼眸微动。

他从出生起便与亲生父母分离,十七年后才与他们重逢,他不是没想过见到他们的那天。

但,他的亲生父母竟是传闻中的秦侯与长公主!

原来,他并不是被他们抛弃的……

在外人眼中,他是令人艳羡的小侯爷,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如今父母身份揭晓,更是前程无量。

可只有他知道,血缘无法一夜之间生根发芽。

他并不讨厌他们,只是不懂得该如何靠近,也不确定如何回应他们。

而他的父母,也并不强求。

箫唯曦早已看穿他的疏离与拘谨,却从未逼迫什么。

她明艳的眸子里满是理解:“你是我们最亲的人,不必觉得为难,也不必焦灼,我们会等你。”

秦川柏也只是静静看着他,像一个站在远岸不说话的父亲,宽容、克制。

这对习惯了征战与权谋的夫妻,面对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子时,选择退后一步,把主动权交给了他。

他们放他自由,是因为相信真正的亲情,靠得不是靠近,而是理解与等待。

这一刻,秦瑾宁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发紧。

他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有些低,却清晰坚定:“再见……爹,娘。”

那一声“爹娘”,青涩中带着不确定,像是初学者在试音。

箫唯曦微微一愣,随即眼角笑纹荡开。

秦川柏也罕见地嘴角动了一下,那笑容淡淡的,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嗯,常回家看看。”箫唯曦柔声应道。

风吹起他们三人的衣袍,一家三口,站在即将分离的路口,神情各异,却有种微妙的默契在悄然生长。

他们不熟悉彼此,却又努力靠近彼此。

箫瑜安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她轻轻扬起唇角,目光温柔而平静。

身旁,箫珏与秦朝颜并肩站着,一左一右,恰好将她围在中间。

良久,马车缓缓离去,风吹动树影,远行的人最终消失在大道尽头。

身旁的箫珏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温和低沉,“走吧,回家。”

她转头看他,又望向另一侧站着的秦朝颜,两人都没有催她,只静静等她。

箫瑜安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京城的日子依旧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王府上下忙着筹备箫珏与秦朝颜的大婚,红绸银线,喜气渐浓。

箫瑜安本想出一份力,却被箫唯曦拦住了。

“你替人求亲这事已经够了。”箫唯曦一边抿茶,一边似笑非笑地看她,“再插手筹备婚礼?那成什么了?大家都盯着呢!”

“放心,我与陛下会一一操办好,你只管当个自在世子去。”

箫瑜安拗不过她,只得作罢,日子便也悠然而充实:

偶尔外出,被一众姑娘少年簇拥着追着打听八卦或是聊聊天;偶尔与唐清若姐弟结伴游湖喝茶;更多时候,则是在秦川柏与箫唯曦的联手“摧残”下,日日习武不敢懈怠。

——

金銮殿中,气氛凝重。

兵部尚书神色严肃,抱拳出列:“陛下,金炎近日动作频频,已连扰边境三日,恐非虚张声势,而是有备而来。”

“哼!”一位老臣冷声道,“那帮野蛮人,我们还没清算旧仇,他们竟敢先挑衅!”

又一位将领拱手补充:“边疆虽有杨将军镇守,但金炎人马集结,声势凶猛,恐怕难以久守,应及早援军。”

皇帝目光沉定,缓缓开口:“诸位,谁愿领兵前往?”

殿中一时寂然。

忽而,唐青垣自人群中踏出,正色行礼:“陛下,臣愿往边疆,与杨将军并肩守土。”

语罢,一旁的五皇子也迈步而出:“儿臣恳请与唐校尉同行,为国效力。”

朝臣间顿时议论纷纷。

“唐校尉已随唐将军征战几年,有战场经验,五殿下虽年轻,倒也算合适。”

“要臣说,如今最稳妥的选择,还是请秦侯出马。”

“可秦侯受伤,不当曾经,岂能轻动?”

有人转头,目光掠向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秦川柏:“虽不能亲赴前线,坐镇中军,调度指挥,亦是上策。”

一时,众多目光齐齐落向秦川柏。

然而,皇帝摆手制止了议论,“不妥。”

朝臣一愣,面面相觑。

皇帝缓缓道:“秦侯征战多年,身经百战,几度生死,身负旧伤未愈。

更何况,秦侯与家人分离多年,如今方才团圆,朕岂能忍心,再将他驱使于千里之外?”

他的目光在群臣之间扫过,语气渐冷:“我大墨何曾缺少英才?岂能事事仰赖一人?”

殿上众人齐齐垂首,不敢再言,换谈他人。

“那……世子如何?”一年轻臣子人突然提及箫瑜安。

箫瑞琛皱眉,还未开口就被一位老将抢先。

“不可!”老将脸色冷峻,“战场非练兵场,箫世子虽有几分武艺,但毕竟年少,断不可轻投前线。”

“是啊,到底是年少易冲动的年龄,还需打磨。”

见此,年轻臣子闭嘴,缩了回去。

又是议论好一会儿,事情才算有了结果。

皇帝拍板定音:“传旨,宋将军、李将军带领大军前往西南边境,唐青垣与箫琢琰随同,五日后整备启程。”

“臣等/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