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谁是你爱妃?
他的声音不大,却威严霸气,不容置疑。
孙文远一愣。
赵樽没有急着说话,深沉地的目光再次望向那些那些难民。
只见那些衣衫褴褛的百姓拖家带口,步履蹒跚,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绝望,正缓缓的走进城门。
他们中有人拄着树枝当拐杖,有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孩童,更有老人被搀扶着,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赵樽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孙文远。
“孙大人。这些百姓跋山涉水而来,既然已经到了城门口,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让他们都进来吧。”
孙文远面露难色,搓着手道:“王爷明鉴,这……这么多难民进城,实在不便于管理啊。万一闹出什么乱子……况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王爷知道的,苍州本就贫瘠,实在没有余粮救济他们……”
赵樽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孙大人多虑了。本王在山中狩猎,每日收获颇丰,那些猎物堆积如山,倒是丢在山中腐烂了不少。”
他顿了顿,目光又扫过城外的难民,“不如这样,明日我便带他们去扶风县。别的不敢说,山上猎物野果多不胜数,野味煮成肉汤,让他们充饥度过难关还是做得到的。今日就先在城内施粥救济吧!”
有赵樽这话,孙文远眼珠一转,心中大喜。
他知道赵樽酷爱狩猎,扶风县山高林密,猎物确实不少。
若是能让这些难民跟着赵樽走,既不用他出粮救济,又能落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简直是两全其美!
“王爷仁德!”孙文远立即躬身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下官这就命人帮着设粥棚救济灾民。”
说着,他转身对衙役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去帮忙!把城里的大锅都搬出来!”
赵樽对着骆海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城门外的难民队伍。
骆海会意一笑,转身又去忙碌了。
赵樽将锦尔骢栓在木桩上,这才带着亲卫大步走向城外。
城外,几千难民排着队缓缓向前移动,赵樽边走边昂着头眺望。
随着距离拉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应该就在这群人之中。
难民队伍的最后,韩蕾正和大三搀扶着两位年迈的老人。
她神情疲惫,依旧穿着那身利落的运动服,在满是古装的难民中格外显眼。
但周围的百姓不仅没有对她指指点点,反而时不时与她交谈,神情中透着感激。
她没有坐马车,而是将马车让给了那些因为生病无法久行的病人。
“韩姑娘,您歇会儿吧。”一位大娘关切地说,“这一路多亏您照顾我们,要不然,咱们这身老骨头怕是走不到苍州啊!”
韩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道:“大娘别客气,我年轻力壮的,这点路不算什么。”
说完,她转头对身旁的大三说:“你再去看看马车上的几个病人怎么样了,告诉他们,咱们到了。”
就在这时,韩蕾忽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锦袍的男子正朝她走来。
阳光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说不尽的思念。
“赵……赵樽?”韩蕾愣住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啪”地掉在地上。
赵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轻唤:“丫头!”
周围的难民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大三更是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韩蕾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一路走来,她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赵樽会从北关到这里来接她。从北关到清水县,可是有几百里路啊!
赵樽难奈思念,一把将韩蕾拥入怀中。熟悉的茉莉清香萦绕在鼻尖,他收紧双臂,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怎么一去就是这么久?”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担心你。”
韩蕾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她轻声说着,对那些那些正在进城的难民努了努嘴,“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好多人回来……”
两人相拥良久,赵樽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他仔细端详着韩蕾娇俏甜美的脸庞,心疼地发现她消瘦了不少,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
“这一路很辛苦吧?”
“嗯!有点。”韩蕾点头,随即又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不过,这一趟很值得。”
赵樽会意一笑,他宠溺的点了点韩蕾的额头,眼中满是柔情。
“你呀!记住以后可不许再离开我的视线。我们先回城,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好!”
韩蕾甜甜一笑,很自然的挽住了赵樽的手臂。
两人甜蜜的挽着手从那些难民身边经过。
难民们虽然一身疲惫,但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都忍不住瞪大了眼,那眼里满是八卦的神色。
他们在心里偷偷的猜测,这个长相俊逸的男子是韩蕾的什么人。
城门内人声鼎沸,入城的灾民们在排着长队等待施粥。
骆海正挽着袖子给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盛粥,忽然余光瞥见城门处走来一对璧人。
“韩姑娘?”一看到韩蕾,骆海顿时勾起了唇。
只见韩蕾还是那么娇俏甜美,一身轻便的运动服显得精神又干练。
而她身旁的赵樽身着玄色锦袍,神清气朗。
韩蕾正挽着赵樽的手臂,两人看上去甚是亲密。
骆海将手中的木勺“咣当”一声扔进粥桶,溅起几滴滚烫的米汤。
他顾不得满手粥渍,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王爷!韩姑娘。哎呀!韩姑娘你可终于回来了。”
“骆伯伯。”
韩蕾松开赵樽的手臂,盈盈一礼。阳光透过她耳畔散落的碎发,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嘴角噙着笑,眼中却满是疲惫。
骆海左右张望,见灾民们都在专心排队,最近的衙役也在三丈开外。他压低声音,胡须都跟着颤抖。
“韩姑娘,京城出大事了!冠军侯府爆炸,证据直指魏丞相家。魏大宝全家都被召去京城对质了!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什么?”韩蕾瞳孔骤然收缩,“你说魏大宝全家都去了京城?去了多久了?”韩蕾声音有些雀跃。
骆海掐指算了算:“约莫快二十日了。陛下各州县都发了谕报,魏家自己也来了书信。”
韩蕾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让骆海后背发凉。“不用担心,他八成回不来了。”
“为何?”骆海与赵樽异口同声。
赵樽眉头紧锁,不自觉地靠近了她半步,仿佛要为她挡住所有危险。
韩蕾左右环顾,指向城墙根一处僻静的角落:“我们去那边说。”
三人来到一株老树下,斑驳的树影将他们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韩蕾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因为冠军侯府爆炸,是我假扮魏大宝干的,他到了京城自然是有去无回。”
“什么?你干的?”骆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赵樽倒是抿着唇,努力憋着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意。这事他已经听肖正飞说过了,他当时的反应比现在的骆海好不了多少。
“听我说完。”韩蕾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用魏大宝那块玉佩混进了长乐郡主的生辰宴,顺便给他们送了几瓶手雷酒。”
骆海倒抽一口冷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赵樽则死死盯着韩蕾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
“我告诉冠军侯夫妇,这酒珍贵无比,数量很少,务必留着自己享用。”韩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看来,他们果然没舍得给别人。”
骆海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粗糙的树干:“韩姑娘,你这是……这是……”
“谋害皇亲国戚,死罪难逃。”赵樽沉声道,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但魏大宝此去,百口莫辩。”
韩蕾点点头,一缕碎发垂落额前。赵樽下意识伸手想替她拂开,又在半空停住,转为握拳收回身侧。
“骆伯伯,”韩蕾转向骆海,声音轻快得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如此看来,您可以带人去抄魏大宝的家了。那些金银财物足够再支三个月的粥棚,田产也能安置不少灾民。”
骆海抹了把脸,胡须上沾了粥渍都浑然不觉:“这……这未免太……”
“太什么?“赵樽突然笑了,那笑容让骆海想起了出鞘的利剑,“证据确凿的谋逆之罪,抄家灭族合情合理。骆伯伯莫非心软了?”
骆海连连摆手:“不是心软!魏大宝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清水县的百姓们对他,乃至对整个魏家都巴不得除之而后快,我只是没想到韩姑娘竟如此……如此……”
他想说韩蕾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去了一趟京城,就搅弄得京城翻天覆地。但韩蕾却理解错了。
“您是想说如此手段?”韩蕾眨眨眼,忽然凑近骆海耳边,“骆伯伯,放心吧!这些手段算不得什么,若不是怕伤及无辜,我也不会费那么多心思,早就杀进皇宫去了。”
骆海果然脸色煞白,紧张的左右张望,生怕有人将这大逆不道的话听了去。
韩蕾噗嗤一笑:“玩笑罢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转身轻快的向前走去,转身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惹得赵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闻不够似的。
刚刚提起皇宫,赵樽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韩蕾的衣袖:“你等等。刘伯来信说,皇宫里也发生了爆炸,也是你……”
“这倒不是我。”韩蕾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会不会是冠军侯将酒献了几瓶给了陛下?”她顿了顿,“在荆州时,我看到荆州王接到宫里的密信,然后匆匆入京了,恐怕……”
三人同时沉默。若宫里的结局跟冠军侯府一样,那还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远处传来灾民孩童的啼哭声,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寂静。
“天翻地覆啊。”骆海喃喃道,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这时,在那边帮着施粥的孙文远找了过来,额头上挂着汗珠。
孙文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王爷,原来您在这儿啊!叫下官好找。”
见孙文远过来,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赵樽面上挂着笑意,伸手将韩蕾拉到了自己面前,说道:“孙大人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陛下为本王赐婚的王妃,你抓紧修建王府,本王还等着迎娶王妃呢!”
见面前这个长相娇美却打扮朴素的女子,竟然就是苍州王妃,孙文远惊得一个趔趄。
他连忙作揖:“下官参见王妃!”
他又偷眼打量韩蕾,只见这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却气度不凡,面对王爷的当众示爱已红了耳尖。
韩蕾确实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微微的咬了咬唇。
赵樽见状,故意又凑近半步:“爱妃害羞了?”
“谁是你爱妃!讨厌!”韩蕾红着脸丢给他一个白眼,顺势又在他的脚踝处踢了一脚。
赵樽吃痛,却笑得愈发开怀。
两人当众耍花枪,孙文远看得目瞪口呆,还是骆海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孙大人方才要说什么?”
“哦!”孙文远回过神来,“下官明日在同福楼设宴,感谢王爷送的野味。不知王爷和王妃能否赏光?骆大人也请一同前来。”
赵樽看向韩蕾,眼中带着询问。韩蕾抿嘴一笑,轻轻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赵樽心情大好,忽然伸手替韩蕾拂开那缕顽皮的碎发,这次没有犹豫,“爱妃一路劳顿,先随本王回去歇息可好?”
韩蕾红着脸瞪他,却乖乖任他牵起自己的手,骆海和孙文远挑了挑眉,识趣地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