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在迷雾中独行
“呼……”
“并不是……”
“我不知师弟所言为何，何来算计之谈，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同，进而不想让你重走我的路，这不是算计，而是一种保护。”
“出于师兄对师弟的一种保护，也是我……延续李泽师兄意志的方式罢了。”
张天立振振有词，柔和的目光却始终未曾改变，当再次看到小师弟后，他所展现出的喜悦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这点就连南栀都深有察觉。
可这个答案却只算是差强人意，祁羽的身子微微发颤，只觉如芒在背，仿若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在他们面前……自己和裸体有什么区别呢。
“保护么，师兄所言有理，所言有理……”
南栀面露担忧之色，总感觉二人之间的交谈云里雾里，想插话却又插不进去，反观祁羽……似乎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小丫头上前挽住祁羽的胳膊，水灵的杏眼眨啊眨，柔声道：“没事吧，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这家伙是不是坏人，我帮你打跑他！”
“我可不是坏人，我是祁子墨……哦不，祁羽的师兄，我们曾在同一苑里求学。”
张天立面露和煦如暖阳般的微笑，也不愿打扰二人世界，便静静等在一旁，等待着……祁羽做出抉择。
祁羽揉了揉南栀的小脑袋，微笑道：“我没事，他的确不是坏人，是我的师兄，可是啊……这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了，真的好陌生啊。”
南栀不语，将头轻轻地枕在祁羽的肩膀上，柔声道：“有我在呢，你让我揍谁，我就揍谁，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爱啊！
祁羽按捺住内心的真实想法，说来也奇怪，在小丫头这么毫无营养的安慰下，沉重的思绪竟然好转了不少，她怎么有如此强大的能量呢？
“那我让你现在睡着，你能睡着不？”
“啊？你又要赶我走！”
“哈哈哈哈，哪天给我看看你的话本。”
“不要，我……我害羞，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上面说……少儿不宜！”
“切，不看就不看，少儿不宜，你也不准看！”
……
张天立在旁边充当吃瓜角色，还看了一场名为《爱情故事》的电影，即便是师兄，也不得不赞叹师弟之幸福，有如此绝色陪在身旁，以后的路也不会难走了吧。
“师兄，抱歉，这小丫头不懂事，平时都这样疯疯癫癫的。”
“你说谁！”
“我说我。”
张天立爽朗一笑，拍了拍祁羽的肩膀，打趣道：“无妨，只不过日后结为连理的话，可不要把师兄忘记了，记得请师兄喝酒。”
祁羽笑了笑，小丫头却弱弱低下头去，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根本藏不住一点事儿！
“师兄，我不明白，我搞不懂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说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大人物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吗？”
“情绪价值？这是何意？”
张天立发出的疑惑恰到好处，祁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毕竟不是极光内流行的组词，便换了个说法：“我便是取悦执棋者的工具吧，师兄也如此，只不过你看得比我更透彻些，或许有了一定能跳脱出棋盘的资本。”
闻言，张天立缓缓叹息，眸绽清冷辉光，随即正色道：“你我皆是棋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不要庸人自扰，这是师兄给予你的劝告。”
“偌大的世界本身就是诡谲变幻的棋盘，只不过不仅有黑白二色，既涵盖了众生，便有七情六欲之态，态态交融，颜色之复杂，是无法计数的。”
“师兄莫要说这些缥缈之言，师弟心有困惑，只求得一解，哪怕是……错误的解，恳请师兄成全！”
祁羽向张天立作揖行礼，态度之恭敬的确发自内心，既包含了求道苑难忘的回忆，也涵盖了此刻真心求教的心思。
为读书者，不耻下问为前提，虚心求教为根本，迷惘之态，只得求助师兄。
“若师兄站在我的角度，能否真正将此浊世看清，我这一路走来，时刻都在麻木自己——只要坚持下去，终究会看见希望之曙光，可现在呢……”
“师兄尚且如此，更何况执棋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我反复咀嚼过很多遍，可我坚信能凭借不屈的毅力，勘破黑暗的尽头，可师兄你告诉我……”
“我还需要走多久，下一次……我是否会遇到求道苑里的先生们。”
“师兄……你告诉我啊！”
祁羽双眸通红，本想释放压抑的本心，却发现就连嘶吼都难以做到，渺小如埃的自己，又能向谁嘶吼呢，向南栀么，可她本是无关者，她没有承担痛苦的义务。
“告诉我啊……师兄。”
“我能否……真正做自己呢，在这狗屁不如的规则之中，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呢，我只想找到我的同伴，和他们一起……回家啊！”
……
面对祁羽的嘶吼，南栀竟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她本想上前安慰，可脑海中却响起张天立的声音：这是他的路，没有人能承担这份痛苦，涅盘重生，便在此时。
张天立缓缓叹息，言语中满是同情，二人在求道苑结缘的时间不算长，可这份情谊的地位却举足轻重，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当中，他却在这位小师弟身上看到耀眼的光芒，隐隐有种感觉……小师弟似乎能终结这个时代，斩破所有不公。
若真能达到这个程度，即便是当一枚棋子又如何，照样能把棋盘掀翻！
这便是张天立的答案，也是他想让祁羽知道的，眼下还不是反抗的时候，所能做的唯有一件事——超乎常人的忍耐，以及……不断变强。
“忍耐？变强？这便是师兄的答案么……”
祁羽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的瞬间像是被千斤巨石压垮，又宛若万箭穿心，身子挺得笔直，一颗心却支离破碎。
在迷雾中独行么，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