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二姐×皇帝×骆平安
【五】
兰清荷是恨他的。
恨他在那个中秋之夜,夺去了她的清节。
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看着床单上的血,害怕极了。她一直哭,哭着求幼帝放过她。可他却一只上了瘾的小兽,贪婪得令人浑身颤栗。
男人的冠冕置于床边,金灿灿得晃眼。兰清荷眼睛刺痛,绝望地看着悠哉悠哉自榻上站起身的皇帝。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男子,他高傲,冷漠,矜贵。
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自己哭着求他放自己离开。
思忖半晌,他止住了上前制服她的宫人,竟同意了她的请求。
但那道仿佛在审视着猎物的目光,分明在同她说,你逃不掉的。
无论奉不奉上那卷为兰家正名的话本,她都逃不掉。
她成了皇帝的宠妃。
静妃入宫前,皇帝几乎不踏入后宫,那么多后妃娘娘,竟未能有一位得他圣眷。旁人都说,他们这位皇帝寡欲。直到静妃的出现,打破了后宫死气沉沉的“安宁”。
只要一翻牌子,皇帝保准上她这儿来。
他会抱着她,同她说亲昵的话,会给她讲各种新奇的故事,会赏赐她其他妃子从未拥有过的奇珍异宝。
兰清荷能感受出来,对方是尊贵的天子,却在千方百计地讨好自己、哄她开心。
正说着,皇帝到了
周围宫人慌忙俯下身,齐齐迎他。彼时兰清荷方转醒,面上带着几分倦意。她凤眸狭长,如今正轻眯着,凝视着这一身龙袍的男子。
他身披着满院子的霞光,宽大的衣袖被夜风吹得微扬。
兰清荷并未收拾打扮,头发披散在周遭。这一袭青丝迤逦,更衬得她面颊白皙、双眸乌黑。一时间,幼帝竟看得痴了。他屏退左右侍人,走过来。
“听闻你身子不爽,朕便过来看看。”
言罢,他似乎担心自己的话会无端惹恼她,温声道:“朕就看看你,过会儿便走。你哪里不舒服,可是要传唤太医?”
小皇帝生得很好看。
相较于骆平安,他面带着一种阴柔的美。他的眉目清冷,眼底却蓄着些柔情。闻声,兰清荷随意敷衍道:
“臣妾今日来了癸水,不能侍奉皇上。”
皇帝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于一片光阴交接处,他的眸光暗了一暗。
他记得很清楚,静妃的月事是在月初。
如今都快月末了。
皇帝轻轻叹息,但也没有戳穿她。
“那来陪朕说说话。”
他缓步走至妆台前,清澈的菱镜,倒映出少女姣好的容颜。即便身处在这吃人的深宫里,她却被皇帝养得极好。她美丽,窈窕,动人,除却眼底那份厌恶之色,简直明艳到了极点。
皇帝执起梳子,给她梳头。
男人的动作很轻缓,仿若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不过顷刻间,便替她盘好了发髻。
宝髻微斜,松松挽就。
看着面前这张脸,皇帝情难自持,喉舌一动。下一刻,已捧着她的脸颊,吻了下去。
“静妃……”
吐息一路滑进肺腑,周遭忽耳尔变得燥热。皇帝掐着她的腰身,将她按在妆台上,菱镜倒映出他眸间的情动,一腔炽热燃就爱火,将人烧得愈发旺盛。
兰清荷挣脱不开,被对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适才挽好的发髻又松了,顷刻之间,华丽的珠钗落了一地。她像一个精致的、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提线木偶,做罢这一切,皇帝才地松开她。
帐外夜色昏黑。
宫娥们打好了水,兰清荷将身子沉进去,企图这温水能将身上的痕迹洗涤干净。男人回来时,她在装睡,对方右手轻轻掀开帘帐,看着背对于自己的女子,抿了抿唇。
“对不起,朕又没有忍住。”
没有人回应他。
静妃好似真的背对着他、睡着了。
淡淡的龙涎香将她的身子裹挟,皇帝凑上来,想要以手臂把她搂住。兰清荷假意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将他推开。
“莫动,”小皇帝轻哼了声,声音沙哑缱绻,“朕想再抱抱你。”
“皇上抱得臣妾身上热。”
“那将被子稍微揭开些。”
“皇上这般,枕得臣妾不舒服。”
她的语气里添了几分不耐烦。
处理了一整日的政事,男人有些累了,听见这声,还是耐着性子道:“朕抱一会儿,就抱一小会儿。这几日朝堂事务繁忙,朕有好些日子未见到你了。”
说着说着,他竟还有些委屈,脸颊往前伸了伸,轻轻蹭了她一下。
兰清荷被他勒得很紧。
她推不开,只能这样等着,待他沉沉入睡后,才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一点点掰开。
她不喜欢被皇帝这样抱着。
做完这一切,兰清荷才心满意足地阖眼。她的心情终于好上许多,明日一觉醒来,便不用再对着这张脸。既然他说今日政务繁忙,那就祝他再繁忙一些,最好这辈子都别踏入后宫。
殊不知。
寂寥的深夜里,她身后的男人忽然睁开眼。
方才静妃一举一动,皆被皇帝发觉得清清楚楚。他装着睡,鼻息前飘过一缕少女身上的暗香。这使得皇帝贪婪地嗅了嗅,却又不敢吮吸得太过明显。这一年来,他的妄想愈发变得小心翼翼,他心中暗想着,也许总有一天,静妃会对自己放下戒备,会慢慢接纳他。
直到他自静妃的枕头底下,翻出那本话本子。
【六】
与其说这是个话本子,倒不若说,这是静妃的日记。
日记的第一面是北疆。
她清清楚楚地记录了自己的少女心事,字里行间,尽是一个人的名字。
从她如何遇上他、如何喜欢上他、如何鼓起勇气同他表白……静妃的情绪饱满,竟让皇帝有种身临其境之感。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字一字读过,气得双手直哆嗦。
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
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骆平安。
日记里并未写明他的军衔,皇帝努力想了想,始终未在脑海里搜寻到半分有关那个人的踪迹。他想得头疼欲裂,右手紧紧攥着书页,看她字字泣血——
明瑄五年四月,沈蹊领兵,攻打义邙。
开战前夕,我偷偷跑到大营去看他。他一边擦着剑,一边与战友说笑。不知那群人提到了什么,他的面色忽然一顿,继而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我匆匆躲至树后,不知他看见我没有。
明瑄五年五月,这场仗打了整整一个月。
不知君可否安好。
明瑄五年六月,天气愈发炎热。
北疆的太阳十分毒辣,也将人照得愈发困乏。夏日时常犯困,你也时常入我梦中。我很想你,不知你会不会同样梦到我。
明瑄五年七月,战况频传,听得人揪心。
我已向小妹学会了绣鸳鸯,这次的针脚比上次精致细密上许多,七夕将至,我想再绣一只荷包。
明瑄五年八月……
皇帝往下读。
只见静妃一字一字,写道:
沈蹊打了胜仗,我也要跟着一同回京。也许这次离开北疆吗,我便不再回来了。离京前他竟找到我,同我讲,这场战役他奋力杀敌、拿到了功勋。他好似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说,等下一次见面,他有话要讲与我听。
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
再往下,是中秋节后。
日记里,她陡然换了另一副情绪。从此便是字字怨恨,句句厌弃。
她的文字娟秀,却很有感染力。皇帝坐在龙椅上,那一字字叫他眼睛刺疼,竟扎得他心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是夜,他发了很大的火。
静妃披发跪于殿下,低垂着眉眼。这是皇帝第一次罚静妃,周围宫人吓得魂飞魄散,皆不敢出声。
皇帝冰冷着脸,将那东西掷在她裙角边。
“啪”地一声,同主子跪在一侧的荔枝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她听到圣上的冷笑声。
“朕的好静妃,你如何敢背着朕,私藏了这等心思!朕平日是如何待你的?你怎可这般虚以为蛇!朕当真是太过纵容你,才惯得你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几乎要将肺腑、将一整颗心都咳出来。
然,对方跪在地上,面色平静。
闻声,只对他淡淡一笑。
“臣妾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圣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你——”
小皇帝瞪圆了眼睛。
他咬紧牙,一双眼快要淬出火来。可无论他再怎么闹情绪,静妃始终不为所动。
她笑得冷淡,面上竟带了几分讥讽。
是啊。
他是知道的。
知道她存了怎样的心思,知道她对自己向来都是委以虚蛇。
皇帝牙关颤栗,身子也发着抖。窗外残云似血,嫣红一片。女子的衣衫也被照得鲜红,她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着那一纸裁决。
身穿龙袍的男人低头看了她许久。
终于,他一挥袖,自她身侧怫然离去。
荔枝慌了,哭着跪倒在她脚边。
宫里乱成一团。
她本以为皇帝会赐死自己,再不济,也会将她关至冷宫。谁知晓,她等了整整三天,长明殿那头始终没有动静。
像是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般,皇帝一如既往地上朝、与臣子议事。在第四天,那一袭明黄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宫门口。
荔枝:“皇上、皇上,可要奴婢去同娘娘知会一声?”“不必。”
他醉醺醺地走进寝殿。
男人身上带着很浓烈的酒气,让坐在妆台前的兰清荷皱紧了眉。
他走过来,扬起手,似乎要扇她巴掌。
兰清荷下意识地闭眼。
没有预想到的疼痛,就在她疑惑地睁开眼睛时,对方右手一抓,握住了她的脖子。
“静妃。”
皇帝醉得很厉害,手上的力道也软绵绵的。
他一声一声,亲昵地唤着她的名字。
兰清荷被他抵至床边,对方像只小兽一般压上来。他声音嘶哑,一双混沌的眼底尽是痛苦,一声声央求她:
“朕错了,朕不生你气了。”
“朕喜欢你,朕只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只喜欢朕,也只喜欢朕一个,好不好?”
他的气息拂面。
带着燥热的夜风,和风中沉醉的酒气。
“你可不可以喜欢朕,可不可以喜欢朕一个。”
“朕看你喜欢着旁人,心痛得快要疯掉。”
他越说,手上的力道越重。
兰清荷被他掐得难以换气,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嘭”地一声,皇帝双脚不稳,被推得往后跌去。他头顶的发冠歪了歪,忽然闭上眼。
兰清荷这才发现,方才那一下,皇帝磕到了脑袋。
她吓得冷汗直冒,忙不迭上前,想将男人拽起来。无论她平时怎样闹腾,那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可如今自己将皇帝推倒在地,若是他出了事,那她便是弑君。
是要株连九族的。
入宫以来,静妃第一次慌了神。
她匆匆赶上前,摇了摇他的身子。小皇帝的面色白了白,半晌,痛苦地睁开眼。
他的眼眸乌黑。
如今瘫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又推朕。”
“臣妾……”
“你总是这样推朕。”
他委屈地扶正了龙冠,或是因那一下疼痛,皇帝的面色白得吓人。
“朕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朕不该被人这般推来推去。”
小皇帝又抬了抬下巴,有气无力,“可朕……又偏偏对你没办法。”
他好喜欢她啊。
月下相遇的第一面,他就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她。当知道对方有心上人时,他的心口疼得厉害。好似有一把锋利的刀,正稳稳当当地插在他心口处,他疼,他疼得快要死了。
幼帝扶了扶墙角。
他醉得没有力气,双腿软绵绵的,站不起来。可静妃却离自己好远,竟叫皇帝双膝拖地,膝行了过来。他好像哭了,眼泪汪汪的,将头埋入女子怀中。
“求求你了,喜欢喜欢我……”
他没有说“朕”。
这是兰清荷头一次对皇帝心软。
她别开脸不去望向怀中之人,那酒气却一寸寸,麻.痹着她的神经。须臾,她垂下眼道:
“皇上不该喝这么多酒的。”
闻言,小皇帝并未抬头,却低低地应了句:
“好。”
“皇上说什么?”
“我说,好。”
兰清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皇帝这是以为,自己在埋怨他。
只要她说,他便认真地听。
兰清荷的胳膊被他压麻了。
女子抬了抬手,想要将右臂抽出来,谁知,感觉到她的动作,皇帝竟跟抱宝贝似的,将她的胳膊抱得愈发紧了。
“皇上……”
他哼了声。
“不要撒开朕。”
“皇上喝了太多酒,醉了,如今该传唤太医,而不是宿在臣妾这里。”
幼帝摆头,“朕没醉,朕就要宿在这里。”
言罢,他的右眼皮一跳,蓦地回过神,逼问她:“你不喜朕宿在这里吗?”
兰清荷来不及答。
小皇帝又失魂落魄地低下头。
“是了,每次朕留在这里,你总是糊弄朕。”
“你为什么要糊弄朕呢,是朕待你不够好么?”
“朕把所有的好东西、好宝贝,都给了你,你却从不对朕笑一下。朕也想知道,被你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朕、朕真的好嫉妒他啊……”
到最后,小皇帝一遍遍重复着。
“你为何……不喜欢朕呢?”
许是被酒气吹得微醺。
许是被这一番话打动。
兰清荷垂眸,静静地凝望了皇帝一眼——诚然,他生得漂亮,有权有势,待她也格外好。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无法强求的。
对方却像发了疯般,非要寻个理由。
她便随口道:
“皇上比臣妾小这么多,在臣妾眼里,皇上……与臣妾堂弟无异。”
小这么多?
皇帝忽尔仰起脸,冷笑、“堂弟?”
他十六七了,很小么?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都是个孩子吗?
“朕不小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
兰清荷点头。
对方目光忽尔一黯。
酒气再往上翻涌,周遭的月色也尽数落入这一双漂亮的瞳眸中。皇帝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走过来。
“静妃,朕不是小孩子。”
兰清荷这才惊觉——对方站直身形时,竟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
不,甚至还不止。
他已然生得高大。
对方倾下身,俯首与她对视。帝王睥睨间的压迫感突然袭来,连带着他周围的风声,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握住了女子的腰。
于她耳边,醉醺醺地叹息。
“静妃,朕要让你知道,朕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七】
兰清荷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皇帝。
他似乎是在证明自己,这一场风雨来得格外迅猛。冬日的风呼啦啦地挂着,打得窗牖发出“嘭、嘭”地声响。不知不觉间,对方竟将手又移到了她的脖颈上,他掐着女子的细颈,如同掐住那根细细的花蔓。兰清荷张开嘴唇,困难地呼吸。
他像是疯了。
掐着她的脖子,问她。
“朕如何小?”
“是把朕当作堂弟么?”
一声声。
掐着她,控制着她,逼迫她说出那声“喜欢”。
男人眼中酒意混沌,一对漂亮的瞳眸更是蒙上了层薄薄的雾气。他手上的力道克制得很好,虽是掐着她的脖子,却又控制着她的呼吸。兰清荷紧咬着颤栗的牙关,汗水自额头而下。
她不说。
她始终不喊出那两个字。
皇帝眼中妒意更甚。
兰清荷觉得,此时此刻的他,不像是醉了,反倒更像是病了。
幼帝眼尾通红。
他的癫狂突如其来。
宫墙之外,好似将有场大雨倾盆而下,此时俨然是风声满楼。再往远些,便是城脚的皇家猎场,此时此刻的幼帝,像是一头在猎场里狂奔的小狼。他发着疯,不顾一切地疾跑着。风声,雨声,汹涌的夜色,都追不上他。
他跑得很快。
双脚竟跑出了血。
没有人能阻止他,也没有人敢阻止他。兰清荷没有了声息,她仰着头,艰难地睁开眼睛。终于,皇帝松开手,失魂落魄地往后跌了跌,随意擦了把额上的汗。
“朕是小孩子么?”
他的眼神倔强,且阴鸷。
一双手抬起她的下巴,那目光,也直入她的眼底。
“还把朕当小孩子么?”
他的声音很冷。
皇帝的手指“咯咯”直响,兰清荷的下巴被捏得生疼。
终于,对方放过了她,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月色入户,独留下一地的残影。静妃自床榻上半爬起身,望向他离去的背影——因是喝了酒,他的步子有些踉跄。夜风吹鼓他的龙袍,这一袭身影在黑暗里愈发寂寥。
【八】
兰清荷想。
皇帝果真是疯了。
第二日上朝,他竟同臣子们商议,要亲临北疆。
此言一出,众臣骇然,不知皇帝是何意。
龙椅上的他却十分固执,一挥衣袖道,此事已定,众卿不必再议。
消息传入后宫时,静妃正在被“软禁”。
皇帝收走了她那本“日记”,并将宫里所有的笔墨纸砚尽数撤走。
为此,静妃在寝宫里大闹了一场。
无论她怎么闹,皇帝就是不把东西还给她。
二人都闹了脾气,皇帝将她禁足,任何人不许探视。
三日后,克扣了静妃宫中的香炭。
五日后,克扣了静妃宫里的膳食。
所有的山珍海味,尽数换成了清粥馒头。兰清荷知道,皇帝这是想要她低头。
但对方千算万算,独独没有算到——她当年好歹也在驻谷关待了四年,什么样的苦日子没过过?相反的,这五日她表现得十分安适,十分悠然自得。
后宫里,人人都在说,静妃娘娘要失宠了。
静妃恃宠而骄,因为一个“话本子”与皇帝闹了脾气,如今失宠也是活该。
不少人翘首以盼,等着她被皇帝赐下一杯毒酒,或是被打入冷宫。
谁知,苦苦熬了五日,倒先是皇帝那头坐不住了。
深夜,他偷偷溜去了静妃寝宫。
这些天,他一遍又一遍地看静妃的日记,他像发了疯一般,嫉妒那个叫骆平安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并不好,皇帝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钟情于此。于是他便将静妃软禁,剥夺了她所有的特权,静静地在长明殿等着消息。
宫灯昏黄。窗牖内的纱帘垂下,映出一个袅娜的人影。
她好像瘦了。
这几日,没吃好、喝好、睡好,还受着宫人的欺凌,她怎能不瘦?
瞧着那道影,他竟全然忘却了自己还在赌气,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推开那一扇宫门。听到门响声,荔枝先是一愣,而后惊喜道:
“皇上?!”
反应过来,周遭所剩无几的宫奴忙不迭跪下。
“奴婢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一个人没拜他。
幼帝目光只落在那一道身影上。
严冬腊月,她身上的衣衫很薄,轻飘飘的一层纱,好似风一吹,她便要从眼前倒下。屋内的炭火也燃尽了,炭盆内冒着微弱的星子。见状,他抿了抿唇,示意周遭宫人退下。
他还是心软了。
无论静妃再怎么闹腾、再怎么与自己作对,他还是不忍心去苛待她。
只是皇帝不明白。
静妃日记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他一定要到北疆去,亲眼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