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你管这TM的叫搭讪？
“啊~这光……好刺眼的光啊！”
张毅像是刚通完宵从网吧出来的网瘾少年，见到那初升的旭日，有种自己就是那不可见光的阴暗爬行者的感觉，灵魂受到了严烈的炙烤。
等等……不对！
张毅从自己身处的环境反应过来。
他好像真的就是刚从网吧通宵出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自己在中学阶段最经常去的网吧。
——虽说作为张家的少爷，哪怕只是旁系少爷，也不可能买不起电脑，但是在家里自己玩，和在网吧里跟狐朋狗友开黑的感觉终归是不一样的。
张毅就是那种非常需要从朋友身上摄取情绪价值的人，因此他哪怕自己有电脑，也更愿意跟同学们去网吧通宵。
主打的就是一手进去时勾肩搭背、热热闹闹，出来时五个人打五辆车各回各家。
这种快乐是自己在家连麦永远体会不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
他为什么会刚从网吧里出来呢？！
“我不应该是在愚人的牌局……”
张毅心中的疑惑还没消除，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不……不对！
这不是我的身体？
张毅迅速反应了过来，这具身体压根儿就不是他的，他自然也掌控不了——他确实还身处“愚人的牌局”之中。
只不过，他的视角被切换到了另外一条世界线中的“自己”身上。
“原来做完「选项」之后是这种体验啊……那还蛮不赖的嘛~”张毅松了口气，只要不需要自己到处跑，怎么着都行。
就当是看一场第一人称的电影好了。
张毅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晃晃悠悠地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从自己目前的这个状态来看，这应该是周一上午——也是作为一个学生怨气最重的时刻。
“……如果「选项」的节点是在我和陆哥正式认识的那一天，那么这应该是四年前吧？”张毅在心里盘算起来。
他和陆鸣并非一开始就是同桌，二人原本并不相识。
更准确来说，是陆鸣不认识张毅，而张毅却早已久仰陆鸣的大名，后者毕竟是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狠人，在学校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后来参加集训营后，陆鸣的综合成绩就从“永远的第一”掉到了“稳定前五”，但是张毅并不认为那是陆鸣的水平退步了，而是他刻意把位置让了出来……
又或者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鸣就对排名变得无所谓了。
——他最开始霸榜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能够锁定“集训营”的名额，既然目的达到，那自然也就不再需要那么做了。
这个观点也得到了学校同学和老师们的一致认可。
毕竟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集训营”回来的人会变弱，这明显就不合理。
总之，在四年前重新分班的时候，张毅才跟陆鸣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别看他这样，其实在年级也是排进前三十的优等生，只是跟陆鸣和流岚他们比就略显“平庸”了一些。
“说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网吧了吧。”张毅的情绪有些复杂。
自从被分进“甲等班”之后，他的压力就被拉爆了，每次考试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排名被挤下去。
光是排名没涨回家就得被毒打。
——是真正意义上的毒打，抽他的“鞭子”上往往会沾上一些刺激神经的毒素，既不致命，也没有很长的持续性，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中毒者在五分钟之内会体验到万蚁噬心之痛苦。
在这种情况下，张毅要是被人从班级上淘汰，他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很显然，这个时候的“张毅”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经历什么，仍然沉浸在虚拟的快乐之中，就连步子都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张毅心里莫名产生了对“自己”的羡慕。
“……真好啊。”
只可惜，这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有些感谢“愚人”，感谢他能给自己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观众。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小段时间……
不知不觉间，“张毅”已经来到了学校。
而他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很显然，他已经过了那个因为“熬穿了”所带来的亢奋状态，当“buff”退去后，疲倦感就会加倍地反扑上来。
——经常把自己熬死了的人都知道，清晨的清晰头脑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看着“自己”东倒西歪的样子，张毅都忍不住在心里抹了把汗。
“……好家伙，原来当初的我这么飘吗？”
当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张毅突然精神了起来。
对！就是这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主角”很快就要登场了！
果不其然，当“张毅”过了这个拐角，一张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面庞，出现了张毅的视线当中。
——哇，这个时候的陆哥真的好嫩！皮肤是真好，精神劲儿也十足！
诶？等等……
张毅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还没等他细想，他便发现自己的视角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随后便朝天花板仰去。
卧槽！？
“张毅”躲闪不及时，被陆鸣直接撞倒在地。
这一下不仅把“张毅”撞懵了，也把张毅给撞懵了。
不对不对不对！！
张毅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记忆里可没有这一幕啊！
虽然当初他和陆鸣正式碰上的第一面就是在这个拐角，但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时陆鸣可是反应过来了，不仅没有把他撞倒，反而拉了一把脚步虚晃的张毅。
——“哥们，你再努把力我们说不定能放两天假。”
这句调侃的话，张毅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陆鸣看他这个精神状态就知道他前一天晚上通宵了，于是便开了个玩笑，同时也是在提醒他注意身体状况，别一不小心猝死在学校。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彼此会成为同桌。
可现在……
只见“陆鸣”低头瞥了一眼张毅，眼神极其冷漠，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只虫豸，他甚至不屑与张毅说上任何一句话，便移开了视线继续朝前走去。
张毅也反应过来——这一下“陆鸣”并不是躲不开，而是压根儿懒得躲。
不知为何，张毅瞬间联想到了两个词——“傲慢”与“怠惰”。
这与他印象里的陆鸣完全不一样！
除了长相之外，简直就是两个人！
“等等，就连长相也……”
张毅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察觉到的异样究竟源于何处。
眼前的这个陆鸣，没有他那最具有标志性的“黑眼圈”啊！
更让张毅感到惊恐的还在后头。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爬了起来，然后转身追上陆鸣，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喂！小子！撞了人也不道歉吗？”
不——是——哥——们——？！！
你疯啦？！
我选的不是「搭讪」吗？
你管这tm的叫搭讪？！！！
瞳孔地震的张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居然会发生如此荒谬的一幕。
虽说真正的陆鸣性格很平易近人，待人也非常礼貌，但是却始终给人一种距离感，并且凡是接触过他的人，不管陆鸣表现得多么无害，可潜意识里都会认为眼前的这个人“不好惹”。
在学校里你随便去打听打听，看看谁敢这么跟陆鸣说话？
——褒姒的啊牢弟！
被按住肩膀的陆鸣回头冷冷地看了眼张毅，随后一言不发地把他的手拿开，接着继续朝前走去，丝毫没有把张毅的话放在心上。
不，更准确来说，是他几乎把张毅当成了一团会说话的空气。
正是如此傲慢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张毅”。
他冲了上去，用力地抓住了陆鸣的肩膀。
“妈的！你丫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叫你道歉！”
这句话“张毅”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完了。
……焯！
张毅明白了，自己被阴了。
首先，这条世界线中的“陆鸣”，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陆鸣。
打从一开始，这个世界就与他原本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并且在一些“重要支点”已经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由于前面几次的穿越经历，张毅对于所谓“命运的十字路口”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
一个人在人生分岔路口中的选择，能够对他今后的道路造成极大的影响。
同样的，当一个人在所处世界中的“分量”够重，那么他所作出的选择，不仅会让自己的道路偏移，同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座城市、一片区域、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
而“陆鸣”很显然就是分量极重的人。
张毅自认为自己的目光看不到多远的未来，但是唯独在对陆鸣的判断上，他能够百分之百肯定——陆哥将来必然会登上“神位”。
在这点上他可能比陆鸣自己都要更有信心，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甚至算得上是陆鸣的“第一个信徒”。
而这条世界线中的“陆鸣”，无论是从气质还是行为方式，包括给人带来的感觉，都与他所认识的陆哥完全不一样。
张毅不认为自己的「选择」能够影响得到陆鸣——他的分量没有那么重。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发生改变的是陆鸣本身。
“……这条世界线的‘陆鸣’应该是在某个关键节点，做出了与陆哥截然不同的选择。
“我焯！那第十三区岂不是危了？！”
张毅对于“世界线”的认知，是“正在发生但尚未定格的平行世界”。
换句话说，在“中土世界”没有彻底与其他地牢世界融为一体时，它仍然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和不稳定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偏移。
这也就导致任何一条正在发生的“世界线”，都有可能成为最终的“真实”。
虽说如今的“中土世界”并没有走上这条路，但要是将来的某一天，有某种不被人所知、不被人理解、远超众生想象的伟力，将时间回溯，亦或者将“世界线”强行偏移，那么现实仍然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这正是张毅这段时间收获的“禁忌知识”，他还没来得及将情报与陆鸣进行分享，就被拽来“愚人”这边打牌了。
其次……
张毅也感觉到了，这条“世界线”的自己，也不完全是自己。
又或者说，他现在体验的这个“张毅”并不认识“陆鸣”，否则就算心里再恼火，他也不可能去要求对方道歉。
——张毅太了解自己了，他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怂包”。
碰到那些惹不起的人，除非是被逼上绝路，不然他一定会当缩头乌龟。
别说只是被撞倒这种小事，就算陆鸣没事找事揍他一顿，张毅也绝对半句话不敢吭声。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最后惹出什么事情，即便是自己占理，张宗樘也会先揍他一顿，然后再看对方的家庭背景，判断要不要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至于张毅的感受，他压根儿不会在乎。
所以说，当“张毅”冲上去按住陆鸣的时候，张毅就很清楚，这绝不是自己。
说实话，张毅真的很羡慕这个自己有这样的勇气，这正是他所缺乏的东西。
但同样的，他也为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替对方感到悲哀……
这次，“陆鸣”没有再无视“张毅”。
嘭——！
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
一道人影瞬间倒飞而出，撞在了教学楼的墙上。
整片墙壁都出现了龟裂状的纹路，而“张毅”更是直接昏死了过去。
“——尼玛！”
而被困在那具身体里面的张毅，顿时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不是！这踏马为什么会有痛觉传感机制？！！
看向远处那双陌生而冷漠的眼睛，张毅心中顿时打了个寒颤，背脊一阵发凉。
对方身上传来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在痛觉的刺激下，张毅很快便反应过来——那是来自「代行者」的直觉！
虽说他从来没有与「红夫人」取得过联系，但是他能够肯定。
眼前的“陆鸣”，已经成为了某位司辰的「代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