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压抑不如释放
当流岚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刻着「释放」二字的卡牌破碎，白蓝色的光芒从中绽裂而出。
强烈的气流于空中盘旋，沉闷的雷鸣如同不断敲响的战鼓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每敲打一下，便刺激着人们的心灵，勾出那在肆意传播的恐惧。
流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重新回到了事故发生的那一天。
只是……
“这视角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既没有代入身为事故当事人的年幼时期的自己身上，也没有以“灵体”的方式进入到这个世界。
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但却又清晰无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擦？这是开了上帝视角啊！
流岚此刻内心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他只需要一个念头，视线就能够抵达他看到的任何一个地方，从而观察到面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用视线“跟踪”一个人，看到他的每一个行为。
比较可惜的就是，他只能用肉眼看到别人做了什么，而没办法听见他们的内心……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已经给流岚一种，自己似乎是掌控着一切的主宰的感觉。
——难道【司辰】们的日常就是这样吗？话说祂们应该可以洞悉到每个人的想法吧？嘶……
流岚认真想了一想，突然感到一阵鸡皮疙瘩，要是自己每天做什么、想什么都被看得明明白白，那实在是有点……
不过好在，自从成为了【石钥】的代行者之后，流岚就已经改掉了以前一些不适合让人知道的劣习。
被偷窥也就被偷窥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将流岚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之前还没打雷，现在突然打起来……这是要开始了？”
流岚瞬间意识到，应该是事件马上要到转折点了。
他很快便找到了“主角”所在的位置。
看着这个年幼时期的自己，流岚内心有一种非常陌生和别扭的感觉，就像是在照一面非常没品的镜子一样。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熊孩子。
而这段关于自己曾经犯下错误的记忆又被封存太久，也就导致流岚的内心有种非常割裂的感觉。
明明他非常清醒地知道犯下错误的这个人就是小时候的他，可他怎么也无法将自己代入，以至于他现在更像是在以一种“观众”的态度看待整个事件。
也许……
这也是当初他的父母会选择将这段记忆封存起来的原因之一。
或许他们早就料到了今天，想到了流岚终有一日会回忆起这些事情，为了减少他内心的痛苦，所以才煞费苦心，将记忆连同已经失控过一次的元素之血一起封印了起来。
此时，画面中的“小流岚”面露十分痛苦的表情。
由于血脉暴走导致皮开肉绽、浑身浴血的他，似乎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在流岚的“记忆”中，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是选择咬牙忍了下来，没敢让体内充盈的元素之力彻底爆发。
然而，当时的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同时也低估了元素之血的威能。
短暂的压抑之后，这个城区都迎来了更加猛烈的风暴，流岚也在那个时候彻底昏死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就记不太清了——至少在那段苏醒的“记忆”中，并没有记录之后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已经昏迷的他，又怎么可能对外部产生感知呢？
而在那个至关重要的抉择点，这条世界线中的另一个流岚，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伴随着一道道雷鸣声，风暴席卷过半座老城区，狂躁的自然元素开始肆意地宣泄着它的能量。
小流岚体内的元素之力也随之一点一点被抽离。
他毕竟只是幼年期的龙裔，体内的元素之血更是才刚刚觉醒没多久，能够爆发出来的力量终归是相对有限。
之所以会引发如此大的天灾，更关键的原因在于“天气”。
作为血脉源头的【元素之龙】本身便掌握有“天气”的临时权柄，而身为“隔代神嗣”的流岚，他体内所流淌的血液，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在这种气候本就异常的“大雪天”里，元素能量本就比平日里更加充沛，甚至能够达到往日的十倍不止。
如此一来，暴走的血脉变成了一个引子，直接调动了周围那些无主的元素能量，令它们跟着一同暴走。
用更加贴切一点的形容就是——
小流岚体内的“元素之血”就跟他本人一样，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王。
心情不好的它，便拉上其他愿意跟着它一同胡闹的小伙伴们，办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派对，凑巧这一天，汇聚在它身边的小伙伴还是数量最多的时候。
而反过来讲，“元素之血”对于那些活跃在自然中的无主元素们来说，就像是兴奋剂一样，汇聚在它身边就会有一种非常激情和舒服的感觉。
如果“元素之血”愿意主动释放出自己的一部分，融入到那些在自然中随意游荡的元素，那么它们便会彻底沸腾和疯狂起来。
换而言之就是——它们嗑嗨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的流岚压制自己体内的“元素之血”后，那些自然元素会先短暂地受控，但却迟迟不愿散开。
——哪有人爽到一半就走了的？
在短暂的压抑过后，元素之血再次从流岚体内散出，那些先前尝到了甜头的自然元素当然会更加疯狂。
一方面是因为先前已经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这些自然元素本就会变得更加敏感。
另一方面则是流岚在压抑自己的“元素之血”后，他体内的这股血脉就会变得更加纯粹，简单来说就是“纯度”更高了……
而如今，这条世界线中的小流岚，选择一口气将自己体内那些已经被激活的“元素之血”彻底耗尽。
虽然这必然会导致在短时间内有大量居民死亡，但是这场天灾的持续时间，也会变得更短。
那些暴走的元素之力很快就会陷入疲软期，而小流岚体内那本就尚未成熟的血脉，也会很快进入冷却期。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这场直接导致数万人伤亡的天灾，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便落下了帷幕。
比起流岚原本所在的那条世界线，这一场天灾的所造成的损失要小得多。
前者当初可是持续了整整半个多小时，并且覆盖面积也是现在的两倍不止，死亡人数更是高达十几万，伤员更是接近百万……
而这一切，完全取决于流岚当初的一念之差。
处于上帝视角的流岚，默默地看完了整场事故的经过，他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
死去的生命不能重来，造就的过错也无法弥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在下一场天灾救下更多的人，这也算是一种赎罪。
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
流岚可能会做出“错误”亦或者“没那么正确”的选项，但他一定不会逃避！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么错误了——呵呵，如果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当流岚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坐回了牌桌。
那张雷光四溢的卡牌，也落在了他通向「结局」的必经之路上。
“……不怎么样。”
流岚摇了摇头。
且不说那种事情根本办不到，更不用说，就算回去了也没有多大意义，除非他能够回到“元素之血”失控之前时间节点，这或许他还会考虑考虑。
【是吗……你只要改变一次自己当初的选择，就能够救下数以万计的人，你不是自诩为正义之士，向来以极高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你真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雏龙啊，这可能是你此生仅有的机会哦~】
“……发牌吧。”
流岚面色平静的说道。
然而，紧紧攥住的双拳，已经暴露了他那极为忐忑的内心。
是啊！
以他这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放弃这种能够拯救更多人的机会呢？
当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心中的愧疚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虽然无法与当初失控的自己共情，但是如今的选择，却是他在知晓了前因后果，并且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当选择做出的那一刻，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再一次地杀死了那些被他放弃的人们。
【真的不再……】
“我让你发牌！！”
流岚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怒视着“愚人”，身体的表面甚至浮现出了一丝丝白色的电弧。
【好好好，你别激动嘛……唉，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三张全新的卡牌，从牌堆中浮起，飘到了流岚的面前。
这一次，牌面中的画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灰色石碑，而在石碑的底端，站着一道如同蚂蚁般大小的人影。
流岚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举行【石钥】的「代行仪式」的那个时候。
那确实也是足以改变他人生轨迹的重大选择。
而且与前面那个「选项」相比，这次的就要正常多了，至少事件整个过程流岚都还记得，而且这次的选择大概率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轮卡牌为流岚提供的三个「选项」分别是——
「放弃」「坚持」与「我开了！」。
……好吧，流岚收回自己前面的想法，这次的「选项」也正常不了一点啊喂！
在分析这三个选项之前，不得不提及一下【石钥】为自己信徒提供的「代行仪式」。
没错，在众多【司辰】当中，唯有【石钥】的「代行仪式」是祂亲自设计，并且严格对其进行把控，杜绝任何浑水摸鱼之辈混到自己麾下，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做一些蠢事。
——【石钥】对信徒的要求，其实与所谓的“正义”或是“邪恶”无关，一个人的道德水平在祂眼里根本不重要。
在【石钥】看来，【智慧】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关键所在。
祂厌恶一切愚昧之人，祂麾下的每一位使徒，都是自己原本世界中数一数二的“智者”。
因此，【石钥】麾下的使徒、赋名者以及信徒，绝大多数都行于“法师”或者“术士”路径，再不济也是有着很强的大局观和指挥能力的“骑士”。
像“战士”“牧师”还有“猎人”这三条路径的超凡者，基本不太可能会被【石钥】看上。
毕竟“战士”看重的是“勇气”和“力量”，这条路径的超凡者行事风格往往更加“感性”。
而“牧师”注重“奉献”与“牺牲”，在“感性”的程度上比起“战士”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这个角度来说，【石钥】就极为厌恶那些不自量力或者损己利他的人，这些事情显然并不是一个“智者”应该去做的事情。
至于“猎人”路径嘛……这条路径相对比较复杂，各路牛鬼蛇神都有。
虽然如今地牢世界中主流的“猎人”信奉的是“挑战”和“以小博大”的那一套，但是曾经也有段时间，“猎人”崇尚的是“不择手段地活下去”。
相比之下，【石钥】还是更认同后面这种观念。
除此之外，“猎人”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分支，包括但不限于“只要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就是完美的潜入”、“胜者即是正义”、“能力越小责任越小”、“能力越大越该活着”……
“猎人”路径算是目前所有超凡路径中最具“物种多样性”的了。
即便是身为司辰的【石钥】也很难对其作出评价，因为不管怎么去评价，都会显得有些片面……
总之，通俗一点来说的话，【石钥】有着非常严重的“厌蠢症”，所以祂会对手底下的每一位员工的招募都严格把关。
像这样的员工，招进来后祂也能比较省心一些。
因此，【石钥】的「代行仪式」也是所有【司辰】中最难完成，也是最为复杂的。
祂的代行仪式全称为——
「石钥的代行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