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祸从口出
金属镜面映出顾逸尘微微后仰的身影，他阖着眼揉着太阳穴，似有些疲惫。
“在想什么？”冷不丁的提问惊得她手指发颤，笔记本电脑差点滑落。
顾逸尘不知何时睁开眼，目光扫过她攥紧的资料袋，“让你看个方案就走火入魔了？”
此刻男人身上的雪松香水混着若有似无的硝烟味，倒像是刚从战场下来的将军。
“那倒没有，”黎漾转身直面他，“就是新的计划书和以前的案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得回去研究一下。”
顾逸尘点头：“看来你已经有方向了。”
走出电梯时，停车场的冷风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黎漾没来有地有些后背发凉。
把顾逸尘送回酒店，黎漾回家就钻进卧房。
黎妈妈端着水果敲门，“回来玩几天，怎么还看上文件了？”
黎漾笑着接过水果盘：“我找了份工作，这趟算是陪老板来出差，我处理完这些文件就陪您唠嗑。”
“好，那你好好工作。”黎妈妈退出去，带上房门。
黎父马上凑了上去，“怎么样了？”
黎妈妈松了口气，说道：“孩子已经开始工作了，有别的事情忙活，她就不会整天想着离婚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走出来。”
黎父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房间里只有鼠标滚轮滚动的声音，黎漾把新旧方案的细节截图拼在一起，用红笔圈出那些一模一样的参数。
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是大学同寝室的同学发来消息：“听说你回昌州了，抽空聚聚？”
黎漾刚回了个苦笑的表情，“最近不太有时间，下次吧。”
她身边除了姜夏，关系好的朋友一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这种多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对她来说就是无效社交。
微信置顶突然弹出顾逸尘的消息：“明天上午我要跟苏总去参加活动，放你半天假，好好研究设计方案。”
黎漾盯着手机屏幕，赶紧回复“好的”。
这样她就多出了半天时间。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照进来，黎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倒了杯凉水。
路过客厅时，看见妈妈窝在沙发上织毛衣，电视里放着重播的老电视剧。
“妈，您这么晚还不睡？”
黎妈妈起身，“你晚上就吃了一盘子水果，我想着你这会儿该饿了，给你弄点宵夜去。”
这句话让黎漾鼻子发酸，“好。”
黎妈妈端着瓷碗出来时，琥珀色的银耳羹里浮着几颗红枣，“别熬太晚了，吃了早点休息。”
她把碗轻轻搁在茶几边缘。
黎漾喉咙发紧。
她舀起一勺羹汤，软糯的胶质裹着清甜在舌尖化开，突然想起白天档案室里呛人的纸张气息，对比之下，这碗带着烟火气的温暖竟让她眼眶发烫。
光看设计方案已经研究不出什么东西了，她怀疑有人中饱私囊，但没有证据。
深夜，黎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些奇怪的采购单和偏差的设计图。熬到天蒙蒙亮，她一骨碌爬起来，简单洗漱后就套上牛仔裤和运动鞋，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出了门。
她要去晟辉建材公司看看。
按照查到的地址，黎漾把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厂区大门锈迹斑斑，门口连个像样的牌子都没有，只歪歪扭扭贴着张褪色的纸，写着“闲人免进”。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地往里面走，门卫室的大爷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厂房里堆满了玻璃原片，叉车来回穿梭，噪音震得人耳朵发疼。
黎漾装作找人的样子，在各个车间转悠，眼睛却死死盯着墙上的出货单。
＂你干嘛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黎漾转身，看见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瞪着她。
“我我找张经理，约好了谈合作。”她强装镇定，语气尽量平静。
男人狐疑地打量她：“张经理不在，有事改天再来。”说着就把她往门外推。
被推出厂门后，黎漾没急着走。
她在厂区附近的小饭馆要了碗面，边吃边和老板娘唠嗑。
“大姐，你们这厂子平时忙吗？我想定一批货，不知道要不要排队啊？”她往面里加了勺辣椒油，装作不经意地问。
老板娘擦着桌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这厂子是不接订单的。”
“不接订单？”黎漾疑惑：“老板娘你开玩笑的吧，不接订单吃什么？拿什么给工人发工资？”
“害，我哪儿知道，好像是跟几个大公司签了长期供应合同的，人家可不缺单子。”老板娘扬了扬手上的抹布，回灶台忙活去了。
这句话让黎漾心里一动。
她付了钱，绕到厂区后墙根，发现那里堆着不少废弃的纸箱。
正翻找着，忽然听见两个工人在墙角抽烟聊天。“你看见张哥最近提的新车没，啧啧，这油水捞得．”
另一个人赶紧嘘了声：“这可不是我们能羡慕得来的，你当心祸从口出。”
黎漾心跳加快，悄悄摸出手机录音。
等工人走远，她继续在纸箱堆里翻找，终于在最底下发现了一摞皱巴巴的出货单。
她仔细比对，发现这些单子上的字迹和卓越集团采购单上张明的签字一模一样，日期却早于项目开始时间。
刚把单据塞进口袋，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黎漾吓得一激灵，赶紧躲进旁边的废料堆。
她听见不远处有人在翻找纸箱，嘴里还骂骂咧咧：“见鬼了，明明放在这里的”
等那人走远，黎漾才敢爬出来。
她的牛仔裤膝盖处蹭破了，手心也被铁丝划了道口子，但顾不上这些，撒腿就往停车的地方跑。
只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三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的纹身一直延伸到领口，他伸手拽住黎漾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铁钳：“跑什么啊？说！鬼鬼祟祟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