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情况危急
不到二十分钟返回卫生院。
苏大妞第一时间凑过来:“木夏,你怎么认识农村人啊,你看看,那媳妇,那头发,又乱又脏,都生虱子了吧,我听程大夫说,孩子估计保不住了。”
“只要能保住大人都不错了。”
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还看不起农村人!
袁木夏忽然对苏大姑产生了浓浓的厌恶感。
向阳花非常不错,虽然因为成分问题被贫下中农们踩在了泥里,还时不时踏上一脚,依然顽强不屈的生活。
她看起来不修边幅,其实生活很精细,一顿野菜拌糠都会做出猪肉炖粉条的仪式感。
头发是很乱,绝对是洗的干干净净,不会生虱子。
衣服也很破,也绝对没有汗味儿,
并且充满了爱心。
原主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深夜的山里,两人挤在敞口破旧的山窝,她将萍水相逢的袁木夏护在身后。
都能看见对立的恶狼绿幽幽的眼睛。
那是一种时刻会舍己救人的高尚品质。
她淡淡的说:“往上追三代,我家祖上也是农村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呢,认识农村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
苏大姑被噎的说不出话。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句话她不懂,别的都懂了。
脸红了。
她前半辈子就是农民,婆家娘家都是。
怼得好!
旁边走过的老中医中大夫嘴角扯起不易觉察的笑意。
他家几代行医,建国初期,作为大城市的医生,来到贫穷落后刚刚建成的农场义诊。
看到病人那么多,医务工作者那么缺,山里药材又那么丰富。
就不想回去了。
他是经过战争洗礼的人,他所在的城市被外寇践踏过,父母妻儿都没了。
反正一个人无牵无挂,那座城市又埋藏着他的痛苦。
便决定留下来,远离伤心之地,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中医事业发扬光大。。
卫生院有很多科室,只有中医科几乎天天人满为患。
很多人从外地专程赶来,找他看病。
他主要治疗的风湿类风湿,还有农场存在的软骨病,也叫柳拐子病。
还针灸按摩推拿。
很多腰酸腿疼头疼的患者,吃了他开的药,接受针灸按摩治疗,都康复了。
风湿严重走不了道的,都能丢下拐杖,生活自理了。
老中医姓什么?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反正现在大家都到叫他中大夫。
他为人非常的亲和,尤其是工作的时候,慈祥的就像患者的家人。
但是下班后私下里,很少跟人打交道。
唯一走的近的就是苏大同。
因为他跟李雅竹是老乡,两家离的也不远。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只是李雅竹是女的,他便同苏大同走得近点。他也欣赏苏大同工作的魄力。
苏大同偶尔会去他那里坐坐,偷偷喝几杯他泡的药酒。
抱怨老婆现在的强势。
他曾经跟苏大同说过,他喜欢医学这个事业,也喜欢在农场卫生院工作,但是他不喜欢医院的个别同事。
个别同事其中就有被叫做苏大夫,却只会接生的苏大妞。
苏大同知道他的意思,一笑而过。
中大夫听到苏大妞被袁木夏呛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很舒坦
向阳花的情况很不好,脸像涂了层黄蜡,嘴唇青白,指甲盖都成了白色。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血渗透了白色的床单。
向前进吓得眼睛都直了,腿在哆嗦,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袁木夏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似顺手抓住向阳花的胳膊,暗中把脉。
情况确实很紧急,脉搏心率都很弱。
让向前进去找大夫。
向前进却带来了护士。
护士看了看症状,急匆匆的跑岀去,出了病房就喊:
“程大夫,你快看看三号病房的病人,身体有痉挛的症状。”
袁木夏叮嘱向前进:“你好好守着阳花,我去去就来。”
她出了病房门,去中医科。
快下班了,中大夫正在给最后一位病人开药。
病人拿着药方走了。
袁木夏急切地说:
“中大夫,我朋友情况紧急,我想给她施针止血,保胎药中加月下白,看能不能保住胎儿,止住血。”
“月下白?”
中大夫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袁木夏展开的托在手心里的几片月白色的花瓣。
马上提笔开岀保胎药方:人参,黄芪,白术,茯神,当归,酸枣仁,龙眼肉。
月下白没写。
并弯腰从桌子下拿出药锅。
喊来护士:“快去,把这几样药抓来,记我账上,煎上。”
推开药柜拿出针盒。
“我不是妇科大夫,你来扎针,我帮你打掩护。”
袁木夏知道用月下白,知道保胎药,建议用针灸止血。
肯定懂得针灸之术。
袁木夏也不推辞:“好。”
“我朋友已经七个月身孕,不能在关元穴施针,只能血海穴了”
向阳花的情况很危险,程大夫,苏大妞都在病房,护士也围了好几个。
中大夫一时半会儿插不上手。
看程大夫正在采取措施。
转脸对袁木夏说:“一会儿下班了,我再找机会,现在插不上手。”
“先去看着把药煎了。”
袁木夏看也是。
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气若游丝的向阳花,瑟瑟发抖,满脸恐慌的向前进。过去拍了拍向前进的肩膀:“别担心,”
“也许她福大命大造化大,能扛过去。”
她这一拍,向前进竟然哭了起来,大男人,跪在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很伤心。
哭什么呀!
袁木夏叹了口气。
看着紧张查看面部变化,量血压量测体温的程大夫。
默默的退了出去。
随着慷慨激昂的咱们工人有力量歌曲响起,医院大夫都脱下白大褂,下班回家。
只留几个护士值班。
程大夫也着急回去,可是向阳花还有气息,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出来,应该一时半会儿还断不了气。
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抢救,不知道她能不能扛过来。
地上跪的男人哭得很伤心,她有点烦,转头说了句:“人还没死呢,哭丧呢!”
向前进,急忙努力的想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
还放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诉说:
“花儿,我可是为了你才入赘你家的,你要是这么走了,你家两个老的,两个不老不小的,还有晨晨,我该怎么办……?”
这不就是农村办丧事,女儿哭爹的那套么、
程大夫狠狠的拽下手套,脱下白大褂。
丢下一句:“哭吧,哭吧,最好能把她哭走了。”
“真不知道你们农村人是怎么想的,又要女人生孩子,还打女人。”
她给向阳花检查的时候问过,肚子为什么会疼?为什么是会流血?有没有受到意外的创伤。
向阳花捂着肚子说,肚子被踹了两脚。
才流血才疼的。
她也没问是谁踢的的肚子,就认定是向前进。
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男人。
既然这么舍不下,为什么要打呢。
向前进忙忙擦着眼泪:“我,我我可没打,我媳妇儿我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
“谁说打她了?她跟我岳母吵了几句!”
后面的声音低下来。
他以为媳妇儿跟岳母吵了几句,气成这样了。
怎么还被踹了两脚。
岳母难不成不疼亲生的女儿?
也不哭了,坐在地上发愣了。
程大夫出了病房,吩咐护士:“好好盯着,葡萄糖挂完,看看什么效果,挺过来就挺过来了,估计孩子保不住了,挺不过来就……”
后面的话她没说。
向阳花身体这个状况,还不能引流。
可孩子出不来,大人又是这么个情况,挺过去的,可能性不大。
向前进听出来大夫要走,回过神,跪着膝盖向前挪动抱住程大夫的腿:“大夫,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媳妇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