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同学被人欺负了
面条擀好,菜炒出来,就等着邓步云回来。
麻明明陪着两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说的都是嫁给邓步云以后的事。
幸福中也有担忧:
“苏同志,我想求你一件事儿,你是部队的领导,能不能求你给分队保卫科打声招呼,管管杨二赖子,他一直欺负我们俩。”
“骂我男人是瘸腿驴,骂我是瞎瞎。”
瞎瞎也就是鼹鼠,本地人叫瞎老鼠,也叫瞎瞎。
拿残疾人的生理缺陷取外号,这不是侮辱人吗,什么人品。
苏沃野马上说:“这事交给我,我保证他以后见了你们两口子客客气气。”
他答应袁木夏警告老刀子,都已经做到了,现在老刀子满口答应,以后见了向阳花一家,客客气气绝不背后告黑状捅刀子。
麻明明露出感激的笑:“我男人说苏沃野一定会替他出气的,上学的时候哪个同学欺负他,就是苏沃野替他出头的”
袁木夏揶揄的看了眼苏沃野:“听听,你是你同学的靠山。”
苏沃野笑了。
上学的时候,邓步云是他帮助的对象,老师指定的也是他亲自挑选的,决定帮助他的那刻起,谁都不许欺负他。
他曾经把一个嘲笑邓步云的学生打到爬地求饶。
可都等到天黑了,麻明明熟练的去院墙下拉了一下开关绳,挂在院中铁丝上的15瓦灯泡亮了。
邓步云也没回来。
袁木夏小声说:“麻明明的眼睛是先天性弱视,发展成白内障,失明的主要原因是白内障。”
“弱视是治不好的,只能做白内障手术,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白内障手术能不能做,以后有机会得去省城大医院咨询咨询。”
“不过等她生完孩子,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可以用针灸,让她恢复一点视力。”
“基本上能达到能看见人的程度吧。”
苏沃野眼睛闪着光:“好,等她生完孩子恢复好了,你先给她针灸,如果能恢复点视力,后半年不管是你我谁有探亲假,咱们一起去省城,哪怕去首都都行。”
麻明明去大门外出出进进好几次。
袁木夏跟着她,安慰:“明明,别着急,可能是路上遇到熟人,哎,你们在哪儿挑水呢?”
麻明明指着前面:“伐木场口那边有口大口井,我们在那挑水。”
说话声音小了下来:“以前我男人都是早上去挑水的,可是杨二赖子总是欺负他,二赖子就在就是前面那家。我男人便改了晚上去挑,晚上挑水的人少。”
袁木夏顺着麻明明手指的方向看到前面五十米左右也有一个独院子,门外有棵苹果树,果子挂的很繁密。
“明明,你先进去等着,我帮你去看看。”
麻明明指的地方,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
她喊苏沃洛野:“你能不能去看看你同学怎么了?”
晚上不能喊人的名字。
苏沃野走了出来:“你跟我去吧。”
又跟麻明明说:“你在家里等着吧,我们去看看。”
两人沿着麻明明指的路往前,走了有十几分钟,远远的看见有一处亮光。
萤火虫的光一闪一闪的。
苏沃野眼睛好,看到灯下是一个水泥切成的平台,应该是大口井。
皱起眉头:“不是说邓步云去挑水了吗?没人啊”
他加快了脚步,袁木夏颠着碎步跟着跑。
到了大口井前,听见井里有水泛起的声,爬到宽宽的井沿往里看,水很茂盛。
周围很安静。
袁木夏很奇怪:“按理说他不应该撒谎?家里还有大肚子的老婆等着呢。”苏沃野也想不明白:“邓步云对媳妇很好,给我来信说,他愿意尽他所能给媳妇幸福。”
该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俩人绕着大口井转了两圈,正准备去伐木场那边看看,打问打问。
伐木场有看场的。
左边不远处有悉悉嗦嗦的声音。
苏沃野拉着袁木夏的手,向左边慢慢走去。
月亮还没升起,除了挂在大口井边缘的十五瓦灯泡,周围一片漆黑。
两人的脚步都很轻,借着灯泡微弱的光,走到离大口井二三十米之外的一片草地。
刚才细微的声音大了起,有人哎哟哎哟的呻吟
,有人小声质问:“瘸腿驴,你到底给不给,不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那瞎瞎媳妇了。”
声音有点沙哑。
另外一个也小声:“瘸腿驴,我劝你还是给了吧,如果不是你,我们那车木料会按二等木材拉出去的,一等木材交的”
“我们辛辛苦苦,晒得脖子流油,屁股缝里都是水,一趟七八天,挣个五六十块钱不多吧。”
“你既然不让我们挣钱,这个钱你就出了,我们算你便宜点五十。”
“你,你们”呻吟的人气若游丝:“我,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二块五,还要养我媳妇,我媳妇又快生了,我妈还生病,我哪有钱给你们。”
“再说了,我都是按队里的制度,检验的标准来检测的。”
“我们拉的那车木料就是一等品。”
“我得按标准。”
邓步云!
苏沃野攥紧了拳头。
沙哑声音男人说:“标准是人定的,标准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个瘸腿驴,单位照顾你,让你坐在那儿把把,就能拿到工资。我们这些人,冬天冻死,夏天热死,辛辛苦苦的把这些木材运出去,难不成还不能弄点饭钱,酒钱肉钱?”
“你铁面无私,你刚正不阿,那你给我们出钱!”
“我们出去要吃肉喝酒。”
另一个男人也说:“你还是高中毕业呢,没听说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吗?”
“我看呀,上一次你老婆被人推下山坡,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邓步云愤怒的:“杨二赖子,李三毛子,原来我媳妇上次被人推下山坡是你们干的!”
“你们假公济私投机倒把,明天我要告诉队长,告诉我们检验组的组长。”
“哈哈哈哈”杨二赖子哈哈大笑,接着啪啪几巴掌:“你以为你告诉组长,组长就会信吗?你问问他得了我们多少好处?”
“你以为我们一车二等木头按照一等平交了,多出来的钱,是我们俩拿了?”
“你以为咱伐木场二十辆大卡车,都规规矩矩的拉货,规规矩矩的挣工资挣差费呢?”
另一个人也跟着笑:“我看呀你腿瘸了,心眼也瘸了。”
“我就这么给你说吧,你给谁说谁都不信,我们两个连续三年的先进生产者。”
“今天我们就是给你打声招呼,我知道你出来挑水肯定没钱,限你三天时间拿出五十块钱,如若不然,你的腿就不是瘸这么简单了。”
“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一定……啊!”
敲诈威胁!
苏沃野松开了抓着袁木夏的手,袁木夏另一只手已经从小挎包里拿出手电筒。
刷!
手机电筒亮了。
草地前面是一个小坡,邓步云躺在坡地上,两只木桶扁担都扔在坡下,两个男人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手里拿着电筒照过来,手电筒的光乱晃。
邓步云扭头,看到苏沃野眼睛亮了,一只手往前伸:“苏……”声音都在颤抖。
苏沃野二话不说,快步上前,抬脚,嗖……嗖……。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身体直直的向前飞,飞出去一丈远,啪,重重落在了坡下,伐木场入口的地方。
砸的地都动了起来。
苏沃野将邓步云扶了起来,袁木夏将两只木桶和扁担拿了过来。
苏沃野转身去找两个男人算账,他们已经一瘸一拐捂着屁股跑了。
“站住!”
苏沃野拔腿去追,两人跑进了伐木场。
苏沃野站在伐木场的入口处,看着大大的场院里满满的木头。
不好找,找不着。
好半天才返了回去。
邓步云已经起来挑着水桶,艰难的往大口井边走。
“苏沃野,追不上他们的,自打我当上这个检验员,他们就欺负我,不是一两次了。”
“我跟我们队长,组长都说了,可他们不相信,说得有证据。”
“我去哪儿找证据。”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堵我。”
苏沃野接过邓步云肩上的扁担:“明天我就给你们队长组长,说明情况,我当证人,对了,这是我爱人袁木夏。”
爱人!
神圣,甜蜜。
邓步云笑了:“小袁都介绍过了,对了,你见过我媳妇了吧。”
“她就是眼睛看不见,别的都好。”
“前些日子苏大夫来卫生所,帮我们算了,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我妈把小褥子,小被子,小衣服都准备好了。”
苏沃野区大口井将水桶灌满。
三个人说着话往回走。
邓步云是最严重的地方病,也就是柳拐子病,走路的时候身子努力的往屁股靠后腰使劲的扭,脚腕往两面拐,总之看起来全身都在拧动,走路却很慢。
不到半里的路程走了整整一个小时。
比桂花还严重,
他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平时没这么慢,来回也就一个小时,今儿个腿被踏了两脚,走不动。”
苏沃野说:“我知道,你以前走的比这快。”
他帮了邓步云五年,知道,他平时虽然走路也是这种姿势,却比这速度快一点。
好不容易回到家,麻明明站在大门口。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特别灵,早都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等他们终于走近了,喊了一嗓子:“邓……云……”
声音的颤音透着焦急,担心还有撒娇的味道。
也不叫全名。
邓步云说:“媳妇,我在井边和看门的老刘聊了几句,你着急了吧。”
麻明明伸出手在空中摸索:“天黑了……”
天黑了。
这句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