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暴君
“三日之内捉拿不住刺客，你就自请卸甲归田吧！”
皇帝无情的话音刚落下，殿外传来太监通报声。
“启禀陛下，穆侯夫人裴氏携女儿跪在宫门外求见!”
皇帝一听更是怒不可遏。
“不见!”
“穆家损兵折将，全军覆灭在北疆，她们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朕!”
这口黑锅他是铁了心要穆家背。
太监战战兢兢继续道：
“陛下，还有数千百姓同裴氏一同跪在宫门外，他们状告兵部尚书隐瞒军情，密不发丧，不给军属抚恤费……”
“让他们滚!禁卫军干什么用的，不会把他们赶走吗？贺统领，你不会杀鸡儆猴吗？!”皇帝震怒下令。
贺峻霖闻言满目不可思议，踉跄爬起，躬身进谏，“陛下三思啊，那些百姓大部分是军属，不可杀啊，否则会寒了其他军士的心。”
“这些刁民竟然敢聚集要挟朕，就是造反了!”
“背后定有主谋!”
“你快去捉拿带头的就地斩杀立威，还有那个裴氏，把她一起抓了处决!”
皇命如此铁血无情，顿时让贺峻霖心中激愤。
有暴君如此，镛国完了！
顿时也明白穆家军惨败的蹊跷。
原来皇帝又是在挥刀除功臣!
这次比以往还明目张胆。
“陛下，臣做不到!”贺峻霖索性当场脱下盔甲，“穆将军哪怕对匈奴一战指挥失误，也已以身捐国了，罪不及妻儿，臣无法对穆家孤儿寡母下手!”
“那些百姓也是无辜之人，骤然听闻亲人战死疆场，心中悲愤欲绝，朝廷没有及时公布军情，他们只不过要一个说法而已，请陛下给他们一个公道!”
皇帝闻言暴怒，随手拿起一个砚台砸向他。
砸得贺峻霖额头鲜血飞溅。
“贺峻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场忤逆朕，来人，把他拿下，着大理寺查办，给朕好好审一审，看那刺客是不是早与他有勾结，有意放走的!”
很快，带刀侍卫上前把贺峻霖押下去。
贺峻霖悲愤欲绝，临刑前仍然劝谏。
“陛下，臣为镛国，为陛下，忠心耿耿数十年，问心无愧，民意不可违，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手下留情，不要伤及无辜——”
“……”
皇帝身旁的大伴轻声提醒，“陛下息怒，穆侯的女儿就是陛下赐婚给陆侯的那位，若是把她也杀了，恐怕……”
意思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陆长延如今可是新贵，掌管五大营。
“传闻他对穆家女痴情多年，嫁给陆家就是陆家人，陛下若是杀了她，恐怕陆侯与陛下离心。”
皇帝也深以为那传闻是真的，毕竟陆长延之前一直洁身自好，连个通房都没有。
穆靖倒了，他需要陆长延为他护国。
而且，他要留着穆氏，日日警醒陆长延，清除穆靖，有他一份功劳。
“陆长延不知管束吗？让陆长延把人领回去!”
“是!”大伴松了口气。
算是给陆长延做份人情。
皇帝又下令，“下旨让张佑荣接管禁军统领一职，把宫门外的闹事带头者杀几个以儆效尤。”
“另，把朕先前的圣旨昭告天下，穆家军通敌叛国，理应灭九族，朕念在主犯穆靖已死的份上，又是开国功臣，网开一面，将穆家抄家问罪，没收家产，子嗣流放三千里，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很快，新任禁卫军统领张佑荣披甲上任，带着数百禁卫军拿圣旨到宫外宣读。
宫门一开，百姓欢喜道：“开宫门了！陛下终于愿意给我们公道了!”
裴氏和穆清宁高声道：
“臣妇恳请陛下给穆家军一个公道!”
张佑荣怒目一扫，“何人是陆长延陆侯夫人?”
穆清宁抬头，不想承认这个身份。
不知陆长延从何处忽然闪身而出，走到穆清宁面前，“夫人，我来接你回府。”
见他伸手过来，穆清宁冷声拒绝。
“我与陆侯和离在即，今日是穆家嫡女身份在此为父兄，为穆家军蹊跷战死疆场要一个公道。”
“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陛下。”陆长延面色不改撒谎。
“真的?”穆清宁犹疑。
“快去吧。”裴氏不疑有他，众目睽睽之下，陆长延应该不会撒谎。
“母亲一起去。”穆清宁要牵裴氏，却被陆长延打断。
“穆夫人不必去了，陛下只宣见一人。”
“宁儿，你去吧，一定要为你父兄讨回公道!”裴氏嘱咐道，仍有对皇帝有所期盼，希望他能念在穆氏一族多年保家卫国的份上，给穆家军的阵亡正名。
穆清宁将信将疑和陆长延迈步进宫门。
才走几步，宫门再次关上。
穆清宁下意识回望，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惊天动地惨叫哀嚎声，以及兵器的杀戮声响。
“发生了什么事!”穆清宁顿时脸色大变。
陆长延沉声道：“陛下认为他们是刁民造反，要杀鸡儆猴，宁儿，别怕，以后我会护你周全!”
“陆长延，你骗我!”穆清宁抬手给他一巴掌。
转身往回跑，宫门却已被禁卫军重重锁住。
“开宫门!我要见我母亲!”穆清宁奋力扒宫门。
“穆清宁，你冷静一点，你还有两个弟弟，他们的命你不管了吗？”
“陆长延，你骗我——”
穆清宁与陆长延撕打在一起。
“你打我也无用，你要是不顾你两个幼弟的性命，你就闹吧，闹到陛下动怒了，你们穆家就真的绝后了……”
穆清宁脑海里交叠着母亲和弟弟的身影，悲恸欲绝。
半个时辰后，宫门再次打开。
遍地横尸，鲜血淋漓。
穆清宁一眼看到裴氏倒在血泊中，她那一身诰命夫人礼服全染了鲜血。
喉中涌上一股腥甜。
“娘——”穆清宁飞奔过去，抱着身首分离的裴氏哭得肝肠寸断，“娘，我来迟了!”
低估了帝王的残暴不仁!
低估了陆长延的卑鄙无耻!
这一刻，她真想炸了这皇宫为母亲报仇雪恨。
可顾及两个弟弟的性命，只能谋而后动。
今日血海深仇，来日一定要狗皇帝血债血偿!
她含泪无声地从衣袖中取出针线，现场缝合母亲的头颅。
禁卫军看到这一幕都暗自动容，不忍直视。
他们是皇帝的屠刀，向来唯皇命是从。
陆长延旁观穆清宁做这一切，心中懊悔不已。
伴君如伴虎。
今日穆家的下场如此。
说不定哪一日就轮到他家了!
也不知届时会不会有人给他收尸。
早知如此，不该……
穆清宁缝好母亲尸首，轻柔抱起，悲泣喃喃，“娘，我带您回家，让您无辜惨死的人，以后我让他们拿命来祭祀你——”
陆长延跟在她身后，不敢靠近，不愿远离。
————
太妃裴如慧在永寿宫里跪拜太后，苦苦哀求。
“太后，请皇帝给穆家留后啊，我那两个外侄子如今才总角之年，流放三千里哪还有命活。”
“皇帝不是哀家生的，他早不愿意听哀家的话了，你呀，求哀家也无用。”
“……”